阮梨不解,抬眼看向霍砚舟。
她说得不对吗?他是很忙呀,感觉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够用。
他这么辛苦,该他有钱。
片刻的沉默里,霍砚舟先开了口:“每天什么时间休息?”
“啊?”阮梨眨眨眼,反应过来霍砚舟是在问她的作息,“十点半之前吧。”
偶尔也熬夜。
“那每天十点,我给你电话。”
“?”
阮梨微讶,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出了这么个结果?
后知后觉,阮梨想,霍砚舟不会以为她那句“听起来很忙”是在抱怨吧。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
和瓷器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花瓶她还是知道的。
但霍砚舟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拒绝,也不能解释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好。”
阮梨垂着眼,全然没有察觉到霍砚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男人湛黑的眸底掠起鲜少的困惑。
她好像,不太高兴?
*
阮梨忙了整整一个下午,送走总台的人已经快要七点了。微信上孙媛早已经开始了消息轰炸——
【宝宝,人呢】
【还没下班?】
【你再不出现,老板要撵人了】
【阮小梨,你必须知道,孙圈圈这辈子没有等过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
看到这条消息,阮梨弯起眼。
【需要我提醒你吗?孙圈圈同学】
【高二,暑假,三天,哭成狗】
孙媛:【闭嘴!!!】
那是一段关于孙圈圈的少女心事,最终以“没有结果”告终。
两人约的还是那家胡同里的火锅店,阮梨到的时候,孙媛啤酒已经空了两罐。
“快快快,这个嫩牛肉刚刚好。”孙媛一边给阮梨夹菜,一边吐槽,“你知道我对着这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不能动筷子的心情吗?我上辈子一定是戒过毒。”
阮梨弯着眼坐下,手机屏幕亮起,竟然是霍砚舟发来的消息。
【登机了】
阮梨眨眨眼,不知道霍砚舟为什么要给她发这条消息,但也礼貌回复:【一路平安】
孙媛:“还在忙?”
阮梨心虚一瞬,按灭手机,“没。”
两人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天南海北地聊,孙媛最近在忙自己的工作室,也在忙着给阮梨物色相亲对象。
“宝贝,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
“什么?”
孙媛将手机屏幕杵在阮梨面前,上面一个男人的照片,长得人模狗样。
孙媛:“万家的小公子,家世虽然不能和霍家比,但他可是万家的独子,你俩结婚,以后整个万家都是你的。这不比霍明朗那个混蛋强多了?”
阮梨:“……”
“没看上啊,那也没关系,还有——”
“圈圈。”
阮梨及时打住了孙媛下翻的动作,“有件事,我可能要跟你说一下。”
见阮梨欲言又止的样子,孙媛眯眼,“阮小梨,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么原谅霍明朗那个狗逼东西了!我告诉你,男人出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你俩还没结婚呢他就这样,要是以后——”
“不是。”阮梨再一次打断孙媛的话,“和霍明朗没有关系,就是……就是……”
“怎么了?”孙媛狐疑,“被霍明朗打击到了?从此断情绝爱——”
“我结婚了。”
“?”
孙媛刚刚“七上八下”烫好的毛肚啪叽一下又掉回了锅里,红汤翻滚,再找犹如大海捞针。
孙媛弯起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你重新说,我没听清。”
“我结婚了。”
“日!”
孙媛火锅也不吃了,放下筷子,“你认真的?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用我们十年的姐妹情和我发誓,你不是在逗我。”
“真的。”
孙媛不淡定了,但努力在淡定,捏着铝罐灌了口啤酒,“说吧,和谁?你就说对方是蜘蛛侠我都能接——”
“霍砚舟。”
“咳咳咳——”
孙媛一口啤酒呛在喉咙里,不住地咳了起来,整张脸都被激得发红。
“你说谁?”
“霍砚舟。”阮梨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咬字却清晰。
“是我知道的那个霍砚舟?”
阮梨沉吟,“或者,还有第二个……”
“京北霍家的霍砚舟?恒远的大老板?霍明朗的六叔?”
“……”阮梨点点头。
孙媛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阮梨的额头,“都没发烧,别说胡话了。”
“不是胡话,是真的。”阮梨微顿,“今天上午,我们去领证了。”
说着,阮梨从包包里摸出两个鲜红的本子,是她和霍砚舟的结婚证。
霍砚舟请她暂为保管,之后存放在君庭的保险柜里。
孙媛一脸“我信你我就是个傻逼”地拿过阮梨手中的结婚证,红本本翻开,眉眼弯弯的女孩和温和清俊的男人。
姓名栏上大剌剌的两个名字:
阮梨
霍砚舟
“草!”孙媛不死心地摸了摸上面的钢印,“现在多少钱能买到这么真的?”
阮梨:“……”
好半天,孙媛才无比肯定手中的结婚证不是二十块钱办的假证,民政局审核盖章,如假包换。
阮梨心中忐忑,问孙媛:“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离谱?”
到现在,阮梨自己看着这两本结婚证,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居然和霍砚舟结婚了。
“离谱?我可觉得太他妈爽了!”孙媛转头冲老板道:“麻烦再给我上一打啤酒,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阮梨:“?”
“阮小梨。”孙媛终于将视线落在阮梨身上,满目的赞赏,“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可算是出息了一回!”
艰难地从锅底里捞出那片已经被煮老了的毛肚,孙媛嚼得很带劲,“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霍砚舟,嘿嘿嘿,好啊,真好。”
阮梨:“……”
“你是这个。”孙媛冲阮梨竖起大拇指。
阮梨不解,“好,好在哪里?”
“哪都好。”孙媛美滋滋地往锅里倒牛肉,“有钱、有颜、有背景,放眼整个京北,挑不出第二个的好。关键是,他是霍明朗的叔叔。我只要一想到霍明朗今后见了你都要规规矩矩叫一声婶婶,我就爽翻了!”
阮梨:“……”
这是阮梨没想过的。
她没想过用霍砚舟去报复霍明朗。
家里的公司出事,她能帮助父亲的微乎其微,霍砚舟在这个时候出现于她而言是救命浮木,才会让她甘愿用婚姻做筹码,甚至无暇顾及之后必然要面对的流言蜚语。
“爽,真爽。”孙媛一边喝着啤酒,似是又脑补了一遍,眉间眼底全是神经兮兮的笑。
“你不觉得离谱吗?我和霍砚舟。”
“离谱什么?”孙媛不解,“男未婚女未嫁,怎么离谱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孙媛嘿嘿笑了声,像个老巫婆。
她转头看向阮梨,“有件事儿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
“几年前不知道是谁闲得无聊做过一个小范围的投票,关于圈子里最想睡的男人,霍砚舟——高居榜首。”
阮梨:“……”
孙媛冲阮梨昂昂下巴,“京北名媛的梦,睡后出个体验报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