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曲抬手,一根细细的烟杆出现在手中,纤长的手指拨动,烟杆灵巧转了几圈,艳曲幽幽道,“若是不苦,你们神仙下凡轮回为何叫渡劫呢?”
骄阳无言以对。
霖秋拧眉念她,“怎么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魔界有一阵时兴抽烟叶,艳曲不知怎么也鼓捣了一个烟杆回来,偶尔跟右护法出去杀人回来会点一袋,虽然没吸几口,坐在甜腻烟雾间的艳曲实在艳丽又颓靡,看得人心慌。
艳曲转着手中的烟杆笑了笑,“顺手拿出来转转嘛。”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杀人害怕才回来点烟叶,其实她是兴奋,见了血的艳曲,兴奋地想把天地也洒满鲜血,她需要一个东西让自己冷静,霖秋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艳曲侧身单手请离音先行,自己跟在后面,晃悠悠念着,尾调带着不祥的味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银儿搓搓胳膊,“怎么感觉大人开心又不开心的。”
雁阖小声嘟囔,“疯子。”
第二日一早外面就在噼里啪啦,绿豆去看了说附近有一家娶亲。
这么说众人可就不困了,三口两口扒完早饭准备去凑热闹,艳曲打了个哈欠,吃咸蛋黄粥,“小骄阳,姐姐带你去看新娘子好不好?”
骄阳一哆嗦。
“怎么,不是对凡人感兴趣吗。”艳曲凉凉地笑,手上却没停,又给离音挖了个蛋黄,“人生除了七苦啊,可还有四喜呢。”
雁阖兴冲冲道,“我知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说完瞄了眼大金,大金在人间的时间最长,应该是,喜欢人间更多一些的吧。
抬杠教教主小楼紧随其后,“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仇敌。洞房花烛夜,不举。金榜题名时,同名!”
绿湖优雅挽袖子,“你们吃,我来。”
绿豆乐颠颠抄凳子,“姐,我帮你。”
抛开被按住痛揍的小楼不提,其余人收拾收拾准备去凑热闹。
娶亲的是周家,未免事端,她们还是用法术做了些伪装,很低调站在人群中,随大流一起看着新娘花轿来的方向。
艳曲却心猿意马,因为左手边的离音。偷偷看了一眼,浅绿色的外衫,显得人更加纤细也添了一分说不出的柔和,头发也取上层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下,银制的发簪是自己的,下面晃动的几缕坠子简直晃在她心上。
出门前细致的霖秋说伪装一下时,大家纷纷自行伪装,清璇元君明显需要消化一下,于是热心的炎君大人出手了。
发饰是直接从自己头上取下来的,线儿见离音没有反对的意思,自然地接过去帮她挽发。
艳曲随手挽好自己的长发,细长的烟杆插进发丝间,两指捏住两端轻轻一拧,变成了一个造型扭曲的发簪,看见的无不佩服自家大人的奇妙灵魂和一身牛力。
至于衣裳,随便换个黄色的低调样式,面纱遮脸。但是离音的……“白衣观礼怕是不太妥。”艳曲说着,一只手指轻轻抵住她的肩头,像是绿色染料滴进水里,只有自己听见心头“咚”地一声,指尖下泛起阵阵绿色涟漪。
站在人群中的艳曲手指在衣袖中蜷缩,握在掌心,只是挨了一下衣服,应该是没有温度的,但指尖分明是烫的。她想,幸好选择了戴面纱。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
人群霎时沸腾起来,欢呼的,拍手的,洒花瓣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轿子里是他未来携手一生的妻子,队伍走到近处,周家点燃了爆竹。
骄阳没听过,吓了一跳,被几个姐姐围着取笑。
艳曲看离音面色如常,应该是没有吓到,但是爆竹的烟太呛,眼看要飘过来了,大声提醒离音躲开一点,震耳欲聋的响声和欢呼声里,清璇元君盯着艳曲张张合合的嘴唇,努力分辨她在说什么。
艳曲一把拉住她的手,拽到远离硝烟的地方,趴在她耳边大声道,“烟很呛!”后者对她点点头,视线相接,艳曲烫了似的放开手,她身上是香的,草木香,发簪还回来的时候,也会沾上这个味道。
“这林家小姐是不是在哭啊?”
“毕竟出嫁嘛,都哭的。”
“什么出嫁哭,我就住她家后院,她昨天去梨落苑看戏,昨天哭到今天了。”
“什么戏啊这么惨?”
“别提了,我去看了……”
新娘下轿了,一阵微风吹着盖头晃呀晃,艳曲弯腰找了个角度看,确实是昨天哭得最惨那姑娘,俩眼睛肿得桃子一样,真是造孽啊。
白凝芙被烟呛得直咳嗽,对于艳曲弯腰看新娘的举动十分嫌弃,“你怎么登徒子一样。”
拜堂送入洞房之后,骄阳十分关心,“洞房花烛夜要开始了是吗?”
他的绿湖姐姐语重心长制止他,“可爱的小阳阳,你只能欣赏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用法术隐身也不行,这是道德问题,什么?天河里能看到?你们这群神仙啊,真是不讲究,回去向你父亲提个建议,修订个律法吧,偷窥凡人的罚到人间轮回,被人偷窥。”
艳曲没理会他们插科打诨,她的目光被一个男人吸引了,“那是什么人?”
思雨正在身边,她辨认了一下,“刘义,妖刀刘义,永都城的名捕,好像就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