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河西走廊的大城,在汉帝国时期,曾是汉朝向西域彰显武功的所在,而现在,它是整个河西地区最繁华的城池。走在大街上,李昂无暇去感慨敦煌的盛荣,问了几个行人之后,他带着李存智直接到了敦煌城中最大的马市,他们从河中赶回,路上换的几批马早已不堪驱策。
“我要最好的马匹,价钱不是问题。”直接找到马市里最大的一家马行,李昂单刀直入地和掌柜的谈起了生意,“记得我要的是能跑长路的好马,普通的货色就算了。”
看着易容成一名中年人的李昂,掌管的堆着笑,像这样豪爽的客人可不常见,“不知道客官要多少匹马?”普通的骑乘马匹,他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像李昂要的那种马,显而易见是轻骑兵用的好马。
“十五匹。”李昂开口答道,让马行的掌柜的吓了一跳,十五匹的轻骑兵用好马,这可不是小生意,而且现在这样的马匹属于朝廷征买的马匹,眼下不比往日,重新上台的法家派系官员可不会像原来的儒家官员那么好说话,一旦被发现,这可是不轻的罪名。
看着掌柜的面色,李昂皱了皱眉,他知道掌柜在想什么,大秦现在在大规模的扩军,除了军马场的马匹之外,也大量向民间的马行购买好马,私底下他们一两匹的生意可以做做,可是他要的数目不小,若是被人去告官地话。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法家的官员会毫不留情地依律办事。
李昂沉吟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了军牌,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有秘密军务在身,耽误不得,麻烦贵行尽快办妥。”说完,李昂从掌柜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军牌。
“是,大…客官。”掌柜的声音有些发虚。这半年里头,为着买马的事情,他没少和军队里的人打交道,自然认得李昂的军牌是长安都护府黑骑军,而且还是个千户大人。
“放心,钱我不会少你,不过马一定不能差。”李昂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一千金铢的飞钱大票,摆到了柜上,“明天我来取马。这些权且算做定金。”说完带着李存智离开了。
直到李昂和李存智消失在人群中,掌柜地才回过神来,拿起了柜上李昂留下的飞钱,大秦票号开出的飞钱,大秦各地的大城里都有兑换的地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收好飞钱,掌柜的跑进了马行内,他得把这事跟自己的东家交代一下。
敦煌城内的客栈里,李昂见到了曹安民。半个月的赶路,让这位大秦地太子爷消瘦了不少,不过却显得更加的精神。“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见李昂回来,曹安民抬头问道。
“应该没问题!”李昂答道,尽管他要的马匹数量有些多,可是以那家马行的规模。十五匹轻骑兵用战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并没有留下联系的地址。
“那就好。”曹安民点了点头,等李昂坐下以后,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双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不过这种程度,就已经…”连续的骑马赶路,让曹安民大腿内侧满是伤痕,连走路都很困难。
“殿下太苛求自己了,换了一般人早就坚持不住了。”李昂并没有恭维曹安民。对平时只是骑马打猎,习练马战的曹安民来讲,眼下这种连续的马上行军,不是普通士兵能经受住的。
“殿下现在还是好好地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扶曹安民上床之后,李昂走到了房间外,结果遇到了高长恭,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高长恭似乎总是有些回避他。不过这一次,高长恭没有避开他。
“我们必须修整。殿下他和我们不一样。”高长恭看着李昂,静静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希望能在敦煌多停留几天。”
“不行。”李昂一口回绝了高长恭,“我们没有时间去修整,我们必须赶在对陛下的刺杀发动前,回到长安,否则的话,殿下他这些日子受的苦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看着冷酷的李昂,高长恭无语,他不知道李昂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地,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可以这样的冷静,冷静得让人讨厌,可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却又让人可以安心,不用去担心去什么。
“听着,我们的根本是殿下,若是殿下还没回长安,就先垮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高长恭拦在了李昂身前,沉声道,“说实话,那天晚上被你那样怀疑,我一开始的确很讨厌你,可是冷静下来,我知道换了我那时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那样做,所以我不希望因为那件事破坏我们之间的同僚关系,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说完,高长恭转过了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让殿下他多休息一下,可是我们地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李昂看着高长恭的背影,开口道,接着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客栈。
翌日清晨,李昂带着李存智到了马行,大老远他们就看到了掌柜,似乎正在等他们。“客官,您要的马已经准备好了。”掌柜看到李昂,堆着笑,让人牵出了马,每一匹都毛色光滑,都上了膘,适合赶路。
“还差多少钱?”李昂并不了解马市的行情,直接开口道,反正他无意讨价还价,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他不会计较,事实上他相信在自己露出过军牌以后,掌柜的不敢糊弄他。
“按照市价,这都是一百金铢的好马,客官只需再付五百金铢就行。”掌柜笑道,既然东家发话,这单生意接,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付过余款之后。李昂也不多说,和李存智牵着马直接回了客栈,他没有听高长恭的,让曹安民多休息几天。“殿下,请穿。”在曹安民上马前,李昂拿出了一副绑在大腿内侧内里是软垫,可以最大限度地让骑马地人大腿内侧少受摩擦之苦。
“谢谢你。”曹安民看着李昂,接过了李昂递来地绑腿。自己绑在了大腿内侧,接着翻身上马。
“你昨天晚上出去,就是弄这个东西吗?”高长恭走到了李昂身边,看着不远处的曹安民问道。李昂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赶路要紧。”说完,已是策马往城门去了。
“真是个口不对心的人啊!”高长恭自语着笑了起来,原本内心对李昂的一些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翻身上马,高长恭打马追向了李昂他们。
半个多月后,李昂终于带着曹安民回到了长安,看着远处宏伟的城墙,李昂看着身旁一脸忧色的曹安民道,“殿下不必太担心,我想我们一定能赶在叛逆之前回宫的。”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假太子的行踪,这一点我很担心。”曹安民看着近了地长安城皱眉道。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人进了长安城。由于城内不能策马奔驰,李昂他们只有下马步行,一行人走向了皇城所在的方向。
皇城前,李昂留下了元洛神和李存智,李存孝三人,将他们带到了僻静地方。“若是我天黑之前,没有派人出来,你们立刻去城外,告诉严宗,让他带你们走,去国外,罗马也好,阿未利亚非洲也好,总是不要待在大秦。”
“义父公子”李存孝三人看向了李昂,接着他们被李昂一脸的肃然吓住了。他们从没见过李昂这个样子,在那威压的目光下,他们最后点了点头。
见元洛神他们点头,李昂笑了笑,走向了曹安民,“让殿下见笑了,臣只是太在意自己的家人。”
“我明白。”曹安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后只是拍了拍李昂的肩膀,接着走向了宫门口。看着走来的三人。守卫宫门的士兵喊住了他们,“来人止步。”
李昂扯去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一身黑色地军服,他摸出了自己的军牌扔给了守卫宫门的士兵,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黑槊龙骧卫千户李昂。”
“他们是?”验过李昂的军牌,宫门口的士兵看向了他身旁的高长恭和曹安民,黑槊龙骧卫作为天子门生,可以随时入宫求见皇帝,可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事关机密,你们无权知晓。”高长恭的军牌早已被死掉的曹少钦搜去,而曹安民身上除了一枚白虎节堂的都尉军牌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地东西。
李昂无视宫门口的士兵询问,直接带着曹安民和高长恭闯宫而入。“对不起,我等职责所在,不能放他们两个入宫。”守卫宫门的士兵围住了李昂他们。
看着执戟围住自己的羽林卫,李昂沉声道,“你们替我通传黑骑营的郭怒将军,就说我有要事见陛下。”李昂知道自己若是硬闯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守卫宫门地羽林卫可不是普通士兵。
“我们会痛禀的,请李大人稍候。”见李昂最后没有硬闯,那掌管羽林卫的都尉也松了口气,直接派士兵去内宫向郭怒禀报了。
等在原地,李昂看向了那名羽林都尉,开口问道,“这几天可有你们不认识的人进宫?”
“方才有一队人马进宫,打得是太子的仪仗。”那羽林卫的都尉答道,他也有些奇怪那队人马,不过他们的印信齐全,他也没有多加注意。
“让孤进去,孤才是太子。”听到假太子已然进宫,曹安民急了起来,不顾一切就要往里闯。
“殿下,请忍耐一下。”李昂和高长恭同时按住了曹安民,而那些羽林卫则是戒备地看向了他们,毕竟刚才太子的仪仗才入宫,现在就冒出一个自称孤的人,这实在是惹人怀疑。
就在羽林卫打算擒下李昂三人时,他们身后马蹄声响了起来,来的正是郭怒,他在看到李昂地军牌,就知道事情不对,李昂现在应该在河中,怎么回突然回长安,所以他立时赶了过来。
看到郭怒,李昂松了口气,这时郭怒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从马上跳下,他看到了曹安民,愣了愣,他便回过了神,立时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接着他看向了李昂。
“刚刚进宫的是假太子,他要行刺陛下。”李昂来不及细说,只是说了最重要的,“快带我们去见陛下。”
郭怒听了,神色剧变,立时朝身后的人喊道,“你们三个下马,其他人立刻去通禀高将军,让他立刻带兵去御书房,你们去敲景阳钟。”
翻身上了黑骑士的马,李昂三人随着郭怒直闯内宫,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羽林卫敲响的景阳钟。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听到了殿外响起的钟声,不由眉头一皱,这时地上跪着的假太子猛地暴起,袖子里闪着幽蓝光芒地小刀刺向了皇帝。
“你!”猝不及防之下,皇帝挥起的手被刀锋划破,而一直隐在皇帝身后阴影里地两名近侍大将,挡在了皇帝面前,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响起了郭怒的声音,“全都给本将让开。”
“抓活的。”书房内,皇帝看着出手的许满,典悍这两个护卫了自己三十年的大将,高喊道,在假太子出手的刹那,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出乎皇帝意料之外,假太子在许满和典悍出手的刹那,手里握着的小刀刺进了自己的喉咙,自尽身亡,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撞开,曹安民和李昂冲了进来。
“父皇。”看到捂着手的皇帝,曹安民的脸色猛地变了,“刀上有毒,快宣太医,快啊!”曹安民嘶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