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明亮了起来,一队马贼嘴里骂骂咧咧地奔向了远处们的大当家让他们去那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都三天没有派人回去报信。
看着远处天空盘旋的秃鹫,为首的一名马贼看向了身旁的秃头汉子,“大哥,我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秃鹫,难不成真给七当家给说中了,他们已经被灭了。”
“哪那么多废话,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秃头汉子横了一眼身旁的兄弟,打马打得更凶,一伙人急匆匆地朝着远处奔去了。
临进山坳口的地方,马贼们勒住了马,他们看着山坳口那座用人头堆出的小山,已经明白了山坳里发生的事情,那伙人已经死绝了,那些盘旋的秃鹫是来抢食的。
“大哥,我看这次大秦是玩真的了,我看咱们回去还是瞅个机会开溜吧!”疤脸汉子看着那些人头,心里有些发虚,“大当家再厉害,也斗不过大秦的,咱们可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说什么胡话呢你!”秃头看向身旁的疤脸汉子,眼睛一瞪,“现在大漠里的马贼都听咱们的号令行动,大当家手底下有五万兵马,你怕个鸟。”
“人多有啥用,你没听他们说,那个李将军一个人就杀了一千,那些大秦的士兵全都不是人。”疤脸汉子对秃头的话不已为然,仍旧在那里絮叨着。
“一个人杀一千,我呸。那是骗人的,你也信。”秃头见身旁地疤脸汉子那般不争气。不由朝他唾了口唾沫,开腔骂道。
“骗人的,太祖长战录里头,像镇北将军吕布吕奉先那些猛将哪个不是万人敌,千人斩。”疤脸汉子跳了起来,“你能保证这次来地不是。”
“你小子是不是听说书的听傻了。一个杀一千,一千个人站在那里伸直了脖子等你杀,都能把你累死。”秃头一巴掌扇在了那疤脸汉子脸上,“你要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砍了你,省得你回
去以后胡言乱语,连累了老子。”
听着秃头的话,疤脸汉子打了个哆嗦,他明白秃头是为他好,他这些话要是传到大当家耳朵里头。他会死得很惨,想到这里。他闭紧了嘴巴,再也不说话,随着秃头一起上了马,往老
巢回去了。
半个月后,马军带着三千骑兵和一千后勤士兵,带着大批官吏。工匠,以及粮食到了红云山的联军大营,他们的到来,让整个大营都沸腾了起来,大秦的正规军,怕是有近三十年没进
过大漠了,可是他们地威名却仍旧响亮。
当那些黑色的旗帜席卷而来时,联军放哨的哨兵们都吓得傻了,这段时间里,他们白天除了训练队列。明白什么是纪律外,晚上更是要学习些简单的汉字。以便看得懂简单的军令,他
们认得出那些旗帜上写的‘秦’字,也知道那些大旗上那威武的黑龙代表着什么。
大营里乱了套,所有的人都跑出了大营,争相目睹龙骑军的到来。马军和另外两位千户都是西军里的世家少壮派,麾下地士兵也多是以军武世家子弟为主,吕岩派遣他们到李昂麾下,
本就是要借着剿匪顺道磨练他们一下。
“乱什么,都给我站整齐了。”独孤枭和镖客们大声吆喝踢骂着那些联军士兵,让他们尽量能以一种整齐的姿态去迎接龙骑军地到来。
铁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威武的军队,龙骑军行进的队列齐整,每一骑之间相距的距离绝不超过半个马身,前后秩序井然,无懈可击。他本以为被黄渊所操练的部落士兵已
经可以称之为军队,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联军在这样的军队面前,顶多是小孩子玩游戏地把戏而已,根本不堪一击。
和铁翼不同,那些部落的人们,看到的只是那精良的甲冑,雄壮的骏马已经威武的军姿,他们只是从那种统一的深黑色列装里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李昂策马迎向了马军,他没想到安西都护府派出的人,竟然是他这位老朋友,看起来当初两人曾经许下的共同奋战的愿望要实现了。
看着策马而来地李昂,马军挥手阻下了身后的军队,几乎是在瞬间,行进地骑军停了下来,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同时停了下来,没有谁先,也没有谁后,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动过。这一幕,看在那些联军士兵眼中,让他们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铁一样的纪律。
马军策动了胯下的战马,拔出了腰间的马刀,迎向了奔来的李昂。两人像箭一般冲向彼此,接着刀剑相击,那强烈的震鸣声仿佛直要撕裂众人的耳膜。
“好强的剑。”马军双手握刀,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昂,赞道,接着发力格开剑锋,将马刀纳入了刀鞘,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的刀也不差。”李昂亦是从马上跳了下来,接着两人互相击打着对方的胸膛,一齐大笑了起来,他们都不是擅长交朋友的人,可是在玉龙堡,他们两个却成为了彼此第一个朋友,那种
即使十年不见,再见面却依然可以为对方赴汤蹈火的朋友。
“听说你要杀剿灭大漠里全部的马贼,我可是吓了一大跳。”马军笑着,和李昂策马一同回到了自己军阵前,朝那些士兵喊了起来,“都见过李千户。”
“见过李千户。”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撼动四野,也让那些草原联军面如土色,他们没想到数千人喊出的声音竟然可以这般可怕。
“不错的士兵。”看着那些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士兵,李昂看向马军,直觉里这支军队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们都是西北军武世家地后人。个个从小就被当成军人培养,十二岁进入折冲府训练。十六岁开始参加龙骑军的甄选,虽不敢说个个都是百里挑一,可是在你面前地,绝对是安西都护
府最精锐的三千人。”马军介绍着麾下所属,“大都督这次让我们来,就是要我们拿这些马贼练手。希望你这里不会让我们失望啊!”
“你放心,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李昂听着马军的话,已经明白过来了,安西都护府也有他们的军官培养计划,恐怕长安都护府,北庭都护府都有这样的计划,在日后地扩军里,非军武
世家派系想要掌握军权,简直是难如登天。
“那就行。”边说边走间,龙骑军和随行的辎重。工匠队伍进入了大营,龙骑军保持着他们一贯的作风。自己扎起了营帐,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他们搭建营帐的速度惊人,而且各种防御
措施也看得那些部落士兵傻了眼。
中军大帐内,铁翼已经一众臣服的头人看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大秦官吏,都是露出了恭敬的姿态。他们心里难掩震惊,同时也对李昂更加敬畏,能够在短时间内调动如此规模队伍的将军
,肯定是大秦的重要人物,存着这样想法地他们,都是打定了要巴结好李昂的主意。
这次被派来地官吏是去年被牵连的儒家官吏,他们本以为会一辈子沉沦,可是却没想到还有这个教化蛮夷的机会,当江逐流征调他们时,他们几乎没有二话就答应了下来。对于学儒的
他们来讲,教化蛮夷。使他们信奉儒家文化远比任何事情都来得神圣,在他们看来,军人可以用刀剑征服那些蛮夷,不过是以暴制暴,只有他们,用博大的圣人之道来教化这些蛮夷,才是
真正的征服。
儒家地官吏们以十二分的热情接管了所有的民政事务,在他们的努力下,所有运送来的物资井然有序的分发到了每一个部落。当然这些失意的儒家官吏,也在这些蛮夷中,得到了他们
渴望已久的尊崇和赞美。
“名和利,始终都很难看透啊!”看着那些忙碌的儒家官吏,李昂笑叹道,他对儒家无恶感,亦无好感,只是在治国上他不认同儒家的理念,帝国地政权还是掌握在法家手里比较好,那样
才真正符合帝国的利益,大秦地法家做事情绝不拖沓,雷厉风行,对外不会讲什么仁恕之道,臣服或死亡,就是他们对外族的国策。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们喜欢求名,那就给他们这个虚名,你看他们干得挺乐意的。”马军看了眼那些满脸红光的儒家官吏,想到一路上他们所讲的圣人之道将如何教化蛮夷,不由笑了
起来,“其实他们这些人,给他们点小权,去教化蛮夷,干他们想干的事情,是挺不错的,至于治理整个帝国,他们只会干的一塌糊涂。”
“你不喜欢儒家?”听着马军的语气,李昂笑问道,大秦民间,虽说仍有百家学说,可是真正有影响力的,还是兵墨道法儒五大家,而军队里,一直都是法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因为一百
五十年前的大秦开国皇帝曹操本人就是法家信徒,靠着无与伦比的铁腕,他建立起了庞大的帝国,更为守卫这个国家的强大军团灌输了铁血的信仰。
“当兵的没人喜欢儒家,他们只会阻止帝国的扩张,打仗的话,他们除了拖后腿,我想不到他们还能干什么?”马军摊开手道,“我们要庆幸,陛下把那些犬儒赶出了朝堂,而那些法家疯
子又回来了,今后,我们这些人就不必抱怨没事干了。”
“军人是为战争而生的,没有战争,军人什么都不是,在无所事事中终老,就像被圈养的狗一样。”马军眼里露出几分嗜战的精芒,军武世家的子弟,没有不好战的,从小被灌输军人就是
要上战场建功立业的他们,对战争有着远超常人的渴望。
“大漠的马贼不会让你失望的。”看着在那里发着感概的马军,李昂展开了地图,“三千里大漠,不算铁勒和回鹘,这里的人口加起来接近百万,知不知道大漠里马贼一共有多少。”
“有多少?”看着李昂的表情,马军皱了皱眉问道,他觉得李昂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十万,将近十万的马贼,算起来,平均十个大漠人里头,就有一个是马贼。”李昂看着吃惊的马军,静静道,“在大漠里,当马贼并不是件丢脸的事情。”
“十万马贼,听上去真是个恐怖的数字,你打算把他们全部干掉?”马军看向了李昂,数年不见,他觉得他这个好朋友身上的血腥味都快比得上那些沙场宿将,从他嘴里说出任何疯狂的
话,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为什么要干掉,他们可是不可多得的劳力。”李昂看了眼马军,摇头道,“当年太祖皇帝征服草原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对这些地方施以有效的统治,道路就是一切,四通八达的道路,不
但可以加快军队的调动速度,也利于商人们行商,以及传播文化。”
“还有可以运送大批粮食,用粮食来控制那些被征服者,一旦他们不再放牧,粮食就是他们的死穴。”马军接下了李昂的话,事实证明,当初太祖皇帝用来征服草原的法子完全管用,用被
征服的部落修筑道路,消耗其人口,接着以道路为依凭,修建要塞,驻扎军队,用粮食来征服那些民族。
“太祖皇帝的法子尽管残忍,可是很管用,而且法家的人喜欢建设,他们会同意我的计划。”李昂想起了开国五十年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为修建贯通草原的道路,被大秦征服的乌桓,
鲜卑等各族一共死掉了近三十万人,而在大秦,为了挖掘那条沟通南北的大运河,当时的周瑜元帅征服倭岛以后,将岛上的倭人抓了个干净,全部送回本土挖掘运河,最后活着回去的不到
一万人。
“法家的确是喜欢建设的一群疯子,修筑一条横贯大漠的主道,再辅以若干旁道。”马军沉吟着看向了李昂,“十万马贼的奴隶可不够用,你是打算把铁勒给拖下水吧?”
李昂并没有回答马军,他只是笑了笑,走出了军帐。看着离开的李昂,马军低声笑了起来,“真是个疯狂的计划,令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