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秦鹤洲去见了李景明。
虽然没有正式拜入门下,但秦鹤洲依旧是李景明教导出的最得意的弟子。
那些年在武馆同吃同住,李景明早就将秦鹤洲当成了自己家中的后辈一样。
“你这些年的事,我都听说了。”李景明说。身在江湖,想要不听到秦鹤洲的名号都难。
有时李景明听到别人议论羽春楼那个满手鲜血的魔头,总是觉得割裂,没办法联想到秦鹤洲那张神情总是过于早熟过去冷漠的脸。
如今再见,他依然没办法将那些传言与秦鹤洲这个人划等号。
秦鹤洲似乎只是从武馆出门转了一圈,天黑便回来了一样,好像中间根本没有这二十年。
他看起来还是像从前,只是眼神里少了当初的那份傲气与倔强。
“李师傅……”秦鹤洲进房间后便跪了下来,看着病榻上枯瘦的老人,开口道,“我让你失望了。”
“我对你并没有什么的期望……你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坚持自己认为对的道路走下来,就已经很好了。你起来吧。”离开师门的时候,李景明就看透了许多,就像他没办法劝师兄放弃与邻国的交易一样,他也没办法去指责秦鹤洲的所作所为。
是非对错,在个人心中。
“只是二十多年,你都没来看过我。”李景明面带笑意朝秦鹤洲埋怨着。
秦鹤洲起身,朝李景明解释:“我不能来,因为会给武馆的孩子们招来杀身之祸。”
羽春楼仇家满天下,若是被知晓了楼主与徽州的一个小武馆渊源匪浅,李景明和那些孩子们都会因此被连累。
李景明没想到羽春楼是这样凶险的地方,失神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3
并没有在徽州住上几天,秦鹤洲与赵鸣筝就带着月娘离开了。
是赵舞霓先逐客。
“月娘已经断奶,你们可以带她离开了。”
“二姐,你一个人,师叔这里……”
赵鸣筝与秦鹤洲商讨过,想先留在徽州,帮赵舞霓分担照顾李景明的责任,等替师叔养老送终,他们再回巫医谷。
但当时秦鹤洲就说了,自己也愿意这样做,但赵舞霓一定不会答应。
赵鸣筝当时还不信,可是今日听见二姐下逐客令,赵鸣筝才终于认清二姐并没有想要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他拗不过二姐,只能留下了与巫医谷的联络方式,老老实实带着家眷回了南边。
“因为赵舞霓不是你。”秦鹤洲说,“赵舞霓受不了日日与我相对,到徽州这些天,她一句话都没同我说过。”
“二姐她不是讨厌你。”赵鸣筝觉得自己跟全天下所有处理不好母亲与夫人关系的无用丈夫一样,只能说些苍白的话,但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秦鹤洲说。他很感谢赵舞霓,中秋那夜没有赵舞霓的援手,自己和赵鸣筝恐怕早已死在许澄手里。没有赵舞霓尽心照顾月娘,赵鸣筝也没办法带着性命垂危的自己和刚出生的婴儿一起到南疆。
赵舞霓口硬心软,敢爱敢恨,也正因此,她没办法勉强自己与秦鹤洲尽释前嫌。
秦鹤洲觉得,自己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在亲情与恨意间左右为难,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了。
4
一家人回到了巫医谷。
江玄看见月娘,嘴上不说,但是人便能看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孙女,甚至动了让大徒弟收徒的心思。
秦鹤洲劝住了江玄,说孩子还小,若是长大了才发现没有天赋,反而白白耽搁了师弟的精力。
赵鸣筝不服气地插嘴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在医术上没有天赋?”自己可是自学成才,并以用毒名扬江湖,于药理一道上,即便是巫医谷也只与他不相上下而已。
但他也没有想要月娘拜入巫医谷门下的意思,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差。
少谷主现在没有弟子,月娘拜师就会成为大弟子,未来不仅要肩负巫医谷的存亡,还不能轻易离开谷内,小丫头若日后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还不得被憋死。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做二弟子就是什么好事,出师后就要四处漂泊,离开从小长大的师门,搞不好一辈子都没回来的机会。
赵鸣筝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教导月娘,有自己和秦鹤洲在,月娘一定不怕被旁人欺负。
一家人就这么在巫医谷住了下来。
巫医谷真正传承师门的只有少谷主一个人,但居住在谷内的人却并不少。
有像秦鹤洲和赵鸣筝这样前几代谷主的家眷,也有韦秋和周桐这样因为各种因缘际会隐居在此的人,但谷内地广人稀,各人见了也只是友善招呼,并没有过多干涉彼此生活,反倒自在。
秦鹤洲身体调理得差不多,经常和韦秋习武较量,韦秋和秦鹤洲习武的路子不一样,秦鹤洲是杀人的剑法,韦秋则上过战场的缘故,防守能力大于进攻,两人打在一起,总分不出胜负,但互相学着对方的招式,也津津有味。
赵鸣筝则在疯狂偷师,扎进巫医谷藏药方的地方废寝忘食,其实这也不合规矩,但赵鸣筝给了少谷主不少自制的药方,少谷主拿人手短,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5
秦月五岁大的时候,少谷主终于收到了徒弟。
大徒弟叫陈胥,是韦秋和周桐的女儿,姓氏是两人对着百家姓抓阄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