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墨一口气说完, 就像是还没审的犯人,自个儿就将罪行交代清楚。形容并不恰当,她想的很简单,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目光直直望着他, 姿态大方,坦荡。
傅砚礼说:“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过时不候哦,不过的确也没什么。”他反应好平淡,林予墨还感觉到有那么点失落, 但又想,毕竟过去那么久, 他不在意很正常。
傅砚礼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走过来,蹲下身,礼物还需要时间去拆,他问:“坐地板上不冷吗?”
“不冷。”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她立刻抢先道:“不许说痛经跟坐地板有关!两者没有联系。”
“知道我会说,还坐,是等着我说吗?”
这种问题上,林予墨一向讲不赢的,只好转移话题:“好饿,出去吃饭吗?”
“做好了,在家吃。”
林予墨勾着他的脖颈,问:“不想下楼怎么办?”
傅砚礼垂眼失笑,没有回答,只是托住她的臀,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从卧室出去,抱去餐桌前。
他去中岛台端菜跟米饭。
林予墨收到季从新的回复,在她一再坚持下,还是给出个地址。
季从新:【这次是我越界,抱歉。】
林予墨:【没关系,生日祝福收到,谢谢。】
回完关掉手机,看着一桌子饭菜,她托腮,一顿猛夸:“吃多你做的饭,我整个人都变得挑剔多了,再吃外面的东西都差点意思。”
“你哄我多给你做饭。”傅砚礼拉开椅子,在她对面位置坐下。
“是的,有用吗?”
傅砚礼眉眼干净,笑容清朗:“有用。”
林予墨翘起唇边:“那我再多夸几句。”
吃过饭,她预约快递上门,将礼物按照地址寄过去。
礼物在傅砚礼陪同下拆得七七八八,他不肯替她拆礼物,说是不想剥夺她的乐趣,但会给她收拾剩下的包装盒,以及分享她的愉快心情。
这中间,出现突发事件。
林予墨接到林晋慎电话,问她是否清楚陆宜去哪了,她才知道,陆宜出走的消息。
起因不明,大哥对谁也没说,只知道两人闹矛盾,陆宜在一气之下,走了,等林晋慎发现,已经找不到陆宜的踪迹。
林晋慎大有要将全国掀翻找人的气势。
陆宜是存心,做得不留痕迹,查不到有效信息。
林予墨再三确定玩出走的人是陆宜,嫂子平时温柔知性,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她这边也联系不到嫂子,只好先回家。
林晋慎一直在打电话,陆宜身边的人已经全联系过,始终没有音信。
林予墨没见过大哥这个样子,表面看着一切还好,实际上,衣服一直没换过,没吃什么东西,严重缺觉。
晚上,陆宜主动联系林予墨,发两条消息。
一条是报平安,她没事。
一条是让林晋慎别找她,她想回自然会回。
林予墨转告给林晋慎,林晋慎一个字没入眼,让人去查ip地址,查清楚是在南方小城,当晚直接飞过去。
陌生,完全陌生。
大哥跟大嫂,全都不是她认识的样子了。
事后她跟云杉聊起这件事,大胆推测是因为动感情了,智者不入爱河,再理智的人,在感情里,也会成为愚人。
只是林予墨没想到的是,林晋慎一走,受苦的是她。
一大堆待看的文件跟定夺的决策,公司加班没够,还得回家加班加点。
欣慰的是,傅砚礼陪着自己一块加班。
她忍不住爆粗口的时候,看眼身边人数十年如一日如此,那股怨气又被压下去,果然,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工作也生活严重失衡,林予墨被迫成为工作机器,脑子里没半点风花雪月,甚至同床共枕时,她对美色不为所动,累到不想动弹。
傅砚礼没有半点意见,揉着她的肩,手臂,没什么手法,但胜在力道适度以及时间持久,正因为时间过长,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他手不酸么。
“还好。”
他平静道,手上依旧没停。
睡意惺忪时,林予墨还在考虑要不要给傅砚礼手上个保险的事。
他们在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变着花样,是她的口味。
下班后抽出一点时间一起逛超市,在林予墨还分不清韭菜跟小葱时,傅砚礼能看出食物的新鲜度,以及水果的成熟度,食材怎么挑,他有自己的一套,她很捧场地“哇”着,眼里满是赞叹,崇拜程度,不低于在办公室见到他工作的样子。
回去后,他脱下外套,卷起袖子,系上围裙,便开始处理食材。
林予墨便将电脑搬到餐桌来,面对面坐着,方便欣赏。
工作上遇到难题时,也会停下询问他的意见,傅砚礼洗着青菜,骨节分明的手上沾着晶莹水迹,动作不停,同时替她答疑解惑。
林予墨被这种反差迷得不行。
傅砚礼太好,好到过分,到她感觉到不对劲的程度。
林予墨观察几天,终在书房一块加班时问起,她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他,半开玩笑地问:“说吧,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她抿唇,带着笑意,却要凑近,去近距离看他的眼睛。
傅砚礼跟她对视,漆黑的眼里瞧不出情绪,好半晌,他回:“如果是,会怎么样?”
林予墨本就是开玩笑,听他这样问,以为他是像往常一样配合自己,她状似很严重地道:“看严重程度,一些小错误可以原谅。”
毕竟谁都可能犯错,过于较真,对谁都不好。
“什么算严重?”
“一些原则性的问题。”
喉结无意识地滚过,他仍在问:“原则性的问题?”
林予墨点头,道:“比如欺骗就是,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个了。”
她的想法是,她可以接受感情逐渐变冷却,爱情无法永久保鲜,她理解也接受,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在冷却过程中,感情转移,却不坦白。
她没说,不愿意将他们的感情想得过于悲观。
思及此,林予墨盯着他的眼睛,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要骗我。”
话音刚落,傅砚礼还没回应时,电话又响起,是工作上的,她脸一下子就垮下去,变得痛苦不堪。
她去接电话,表情再痛苦,声音也仍旧有元气。
“要喝咖啡吗?”
她咖啡杯底已经见空,她瞥一眼,忙不迭地点头,她很需要!
傅砚礼拿着杯子下楼。
到楼下,没开灯,整个人现在阴暗里,神色难明。
……
难得在外面吃饭,餐厅还是选择两人熟悉的地方。
林予墨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忽视他,所以特意挑了件吊带长裙,橘色的,橙子元素,颜色很跳脱,但她长相明媚,驾驭起来并不难。
她甚至贴了假睫毛,自认妆容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到餐厅,经理夸赞林予墨今天晚上很漂亮,明艳动人,说着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她说因为家里有一位厨艺高超的厨师。
经理信以为真,还问是谁,又是做什么菜系的。
林予墨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能在这件事上胡扯几句。
她当是一次约会。
事实也如此,傅砚礼特意安排过,包间有装饰过,氛围感失足,桌上的鲜花沾着水珠,娇艳欲滴。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
林予墨轻啧一声,问:“今天什么日子?”
她担心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日子,结婚纪念日不可能,还有几个月呢。
“没什么特殊含义。”
林予墨愉悦地勾唇:“明白。”
她挺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仪式感。
“先看看吃什么。”
“好。”
快入夏,餐厅推出新的菜品,林予墨点上,又跟着点几样常吃的,差不多时合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没过多久,开始上菜。
傅砚礼习惯性地给她夹菜,剥虾剔除鱼刺。
林予墨吃着,但也敏锐感觉不对劲,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剥好的虾放进碗里,傅砚礼没否认,只是说:“先吃,吃完再说。”
“先说吧,你不说我也吃不下去。”林予墨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拭着唇,望着他,等他开口。
傅砚礼拿湿毛巾擦过手,毛巾折叠好放在一侧,他终是开口:“好。”
彼此视线相对,他目光平和。
那是他一直刻意否定的一段记忆。
傅砚礼不承认,她曾经在季从新身边,也曾快乐过,甚至是自己没见过的快乐。
怕累又娇气的姑娘,可以为了季从新早起,只为跟他上同一个早班,在跟他的电话里,她说自己从没感觉到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