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伯颜被镇国公打得挺不住了,兵退五十里,派使者来停战议和,却被镇国公给赶回去了。”泉州城的酒楼内,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神秘地说道。
“我早说过,有镇国公在江边守着,鞑子是寸步难进,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另一个人在旁边炫耀般地说道。
“如今国土已经光复大半,朝廷择日也必然会迁回临安,如今停战议和正当其时啊!江南百姓也能休养生息,镇国公为何连使者都不见,便把人赶走了呢?”有人略有些惋惜地说道。
“目光短浅,镇国公是想带领大军北伐中原,直捣黄龙,完成当年岳大元帅没能完成的遗愿,这等胸怀与眼光,岂是我等人能理解的。”
“北伐谈何容易,太祖、太宗、高宗、孝宗时北伐,不都是劳民伤财,无功而返吗?”
“此一时彼一时,长江以南的元军都不是光复军的对手,长江以北的元军也必然不堪一击。现在北元又是两面作战,北伐正当其时。”
“江南正在光复,北伐切不可操之过急,胡人崛起快速,崩溃也很突然,先与北元议和,守住半壁江山,我华夏养精蓄锐,一战而收复故土。”
“他们北方人不愿意让蒙古人当牛做马,也得自己出分力量,凭什么让咱们江南人为他们流血牺牲!”
“狭隘了不是,都是华夏子民,何分彼此呢?当初要不是朝廷无能,失去大片国土,如何能让他们沦入鞑子之手,受尽欺凌压迫。”
“是啊!听那边逃过来的人说,在北方的汉人的日子过得是真苦啊,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再加上经济封锁,几天吃不上一顿带咸味的饭那是平常事,北元交钞现在更是一落千丈,和手纸也差不了多少。”
“先生,您看这和谈是好还是不好呢?”郑虎臣端起酒杯,对谢枋得问道。
“且不说好与不好,现在光复军的战绩和百姓的生活联系得非常紧密,对商家来说,光复军占的地盘越大,他们的商路便越畅通,对于有功名在身的文人来说,又有官员的空缺可以补上,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则意味着自家的土地有了保障,打工的机会增多,自家随军出征的子弟又有了立功的机会,平安归来的希望更大。在这种心态下,再加上镇国公的脾气和光复军现在的实力,想议和很难。”谢枋得摇着头说道。
“那就打个痛快,打过长江去,北伐中原,把鞑子赶回漠北。”郑虎臣一顿酒杯,大声说道。
“再者说,伯颜提出议和,未必便安着什么好心。趁着北元内乱,两面作战,镇国公不会不抓住这个机会,纵然不能一举光复中原,也会有别的行动,让鞑子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南下。”谢枋得分析道。
酒楼内的人脸红耳热地议论着,多数人都感觉到前途是一片光明,对着蒙古铁骑,大伙心里已经不再是害怕和恐慌,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在慢慢地恢复。
“你看,这些人对军事如此关注,而且对光复军充满了信心,只要镇国公说一句话,不管是打还是和,他们都会支持与拥护,许汉青厉害呀!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还改变了人们的思维。”谢枋得慨然叹道“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这种翻天覆天的变化,短短的几年工夫,他能做到这些,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是啊,以前大宋打仗,不管打胜打败,老百姓都得不到好处,反倒加重了负担。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让老百姓不支持都难。”郑虎臣点头赞同道。
“我有一个感觉,即使打败了忽必烈,将鞑子赶到了漠北,许汉青也不会轻易收手,大仗没有,小仗不断,他还会继续对外用兵,立国、富国、强国的思想与方法将从他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大宋再不是以前的大宋了。”谢枋得闷闷地喝了口酒。
“先生多虑了吧!许汉青怎么看也不象个穷兵黩武的人,他做事很有分寸,再者说,打别人总比挨打要强吧!”郑虎臣笑着劝慰道。
“国虽大,好战必亡;国虽小,忘战必危。希望他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做出过分的事情。”
“号外,号外。”门外突然传来了报童的叫卖声“镇国公亲笔所写假和谈真备战的阴谋,陈大人亲自撰文吸取历史教训,不要养痈成患。快来看哪!”
“哦,快快去买。”酒楼内好几个人都同声招呼道。
谢枋得从郑虎臣手中几乎是抢过报纸,大都督府的文武两位头脑一齐在报纸上发文,这是非常罕见的,所说的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酒楼内已经有人开始朗声念了起来“值此抗蒙之战初获胜利,江南之地大部光复的时候,伯颜竟然玩起了假和谈,真备战的阴谋,妄想唤起某些人偏安的思想,分化我们万众一心的抗蒙局面,须知现在北元两面作战,伯颜南下大军更遭我军接连重创,加之北元钱粮已经捉襟见肘,此时提出和谈不过是拖延时间,等忽必烈征讨乃颜完毕,必后率大军南下,所以万万不能给蒙古人喘息的机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纸议和文书便能保护国土不受侵略,使百姓不受涂炭,亘古未有也。值此北元疲弱,穷于应付之时,望江南民众,擦亮眼睛,抛弃幻想,同仇敌忾,与鞑子战斗到底。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说什么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北元心怀仁德,才有和谈之事。当年鞑子攻城掠地,屠戮百万,仁德何在。兵下江南,血流成河,仁德何在。此等欺人之语,必不能动摇我江南民众报仇雪恨,一雪国耻的决心”
“好,说得好,一针见血,语言通俗却字字千钧,郑某听了都热血沸腾。”郑虎臣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鞑子真够无耻的,打不过了便说什么心怀仁德,还要免除生灵涂炭。”有人气愤地说道。
“当年下江南的时候,多少城池变成废墟,多少汉人被杀戮,现在说这话,鬼才相信呢?”
“是啊,听我亲戚说,鞑子杀的人成千上万,野狗吃人肉吃得眼睛都变绿了,在江南西路,有的地方几十里地都没有人烟,全是白骨。”
谢枋得轻轻地翻着报纸,开始读着陈复文的文章。
“以德报怨向来是汉人的传统,然而却总是给屠杀奴役自己的异族留下卷土重来的实力和机会,这些人面兽心的屠夫们总是在华夏强盛时假意依附蓄积力量,待华夏势弱时则乘机揭竿而起,再次伤害甚至毁灭华夏从汉朝宽容优待匈奴,唐朝的安禄山之乱,这些受宽容优待的异族不但没有诸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地报答,还反戈一击侵入中原大好山河。无数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汉人沦为夷狄奴隶,无数文化瑰宝惨遭毁灭。多少次恩将仇报,多少次背信弃义,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受到伤害的便总是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谢枋得已无心再读下去,他反复地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对,就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能让那些蛮夷清醒,永远不敢来侵犯。”
“五胡乱华就是个例子,对这些鞑子绝不能宽容,他们根本不懂得知恩图报,等他们缓过手来,还是要来抢我们的金银,杀我们的人。”
“鞑子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对狼还客气什么,打,打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