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巨大的惯性作而分批冲到缺口处的探马赤军遭到了城头霰弹炮的血腥屠杀,对,就是屠杀。探马赤军拼命射出的寥寥几箭毫无威胁,箭头碰撞在城墙上,偶尔迸射出几点火星,只能作为此次进攻的小小点缀。
城头上的火炮依次吐出死亡的火焰,密密麻麻的弹片铁丸横扫着敢于冲进缺口的探马赤军,每次发射都象狂风暴雨一般,将元军连人带马扫得干净。
元军阵中的战鼓依然雷鸣般响个不停,幸存的探马赤军茫然地望向中军,既不敢向回败退,又没有胆量冲近缺口处经受弹雨的屠戳,只得在木桩外围纵马跑来跑去。
新附军万户范成彪脸上不由得挂上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哼,我们新附军战斗力是不行,探马赤军还不是一样,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现在尝到滋味了吧,都死光了才好呢!
探马赤军万户李静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地倒在城下,听着远处伤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黯然地瞅了瞅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百家奴,城头上的火炮每一次轰鸣,他的心便猛缩一次。
眼看着城下的探马赤军已经不足一千人了,李静方才壮着胆子凑上前去,说道:“都元帅,新附军清理出的缺口太小,光复军的火炮都集中在这一块地方,我军伤亡太大,又无法压制城头的光复军,是不是先让弟兄们撤下来。“
哼,百家奴瞅也不瞅他一眼,只是从鼻子里发出的不满的哼声。
李静咽了口唾沫,继续劝道:“都元帅,我大军数倍于光复军,只要新附军能将障碍全部清除干净,我军再四处围攻,定能让光复军顾此失彼。光复军的火炮威力虽然大,但数量肯定不会太多,现在大军只攻其一点,使其能将火炮集中一处,这对我军非常不利!”
百家奴低头想了一下,转头命令道:“吹号角,让城下的人先撤回来。叫范成彪来见我。”
催命鼓终于停了下来,随着呜呜咽咽的号角声响起,城下幸存的探马赤军如蒙大赦,拔马没命地向回跑,赶快离开这血腥的地狱。
李静暗自舒了口气,可是当看到跑回来的探马赤军只剩七、八百人的时候,又不禁咋舌,半个多时辰,三千探马赤军便伤亡了两千多,这个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望着泉州城那高大的城墙,李静对攻陷泉州城彻底失去了信心,打了这么长时间,连城墙都没摸着,只是清理了百余米宽的障碍,能冲到护城河边上而已,十几万大军便损失了六、七千人马,要想攻破泉州,恐怕大军都垫上也不够啊!唉,别想那么多了,先让新附军用人垫吧,当炮灰也得分等级不是。
“都元帅,您是说要我领人把泉州城外的障碍全部清除?”范成彪几乎不敢想念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问道。
“怎么?你敢违抗军令吗?”百家奴的亲卫首领木黎真手按刀柄,怒目而视。
“末将不敢。”范成彪赶紧解释道“都元帅,白天进行清理难度颇大,光复军的火炮威力太猛,不如等到天黑,我再率全部新附军一起出动,这样肯定比白天清理的速度快,也能减少一些伤亡,您看,行吗?”
百家奴将目光停留在远方的泉州城,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用威严的语调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要是完不成任务,军法从事。”
范成彪知道再说下去,人头就难保了,只得装出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大声说道:“末将遵令。”
。
“元军撤了,”“就这么撤了?”城头上的光复军议论纷纷,用诧异的语气互相询问。
“不撤,不撤他们还能干什么?”贾海涛得意洋洋地笑着,今天炮兵可是出尽了风头,击死击伤约有六、七千人,元军连城墙都还没摸着,而且守城士兵无一损伤,真可谓是大获全胜。
许涛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这十几万人马也想攻城,做梦去吧,凭着坚固的城防和犀利的火炮,只要一、两万人足以保泉州不失,许大人看来是过于谨慎了。
“你们不饿吗?”许汉青在副参谋长孙志勇的陪同下笑呵呵地沿着甬道走上了城墙,后面跟着挑着热腾腾饭菜的后勤人员。
“许大人,”“许大人”众将赶忙施礼。
“不必多礼,大家赶快吃饭吧,午时早过了。”许汉青摆了摆手,说道。
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来,众人方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刚才打得痛快,也感觉不到饿,现在一闻到香味,才知道嘿嘿。”贾海涛挠了挠脑袋,憨笑着说道。
“大家打得不错,啧啧,元军足足死伤了五、六千吧?”孙志勇用望远镜简单地看了一下城外的战场,放下望远镜说道:“来,大家快来,要不饭菜又该凉了。”
城头上的光复军士兵无论官职大小,都井然有序地排队向饭菜担子走去,这也是光复军中的规矩。
“许指挥,看来元军晚上肯定有所行动,你们要做好准备啊!”许汉青冲着陪在自己身边的许涛说道。
“请许大人和参谋长放心,晚上来咱们也有招对付他们,不丢下个万把人别想过护城河。”许涛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许汉青欣慰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走,你也吃饭去吧,不用陪着我了,咱们光复军里可没这么大的规矩。”
“是,是,许大人参谋长慢走。”
“其它的守城部队都通知到了吗?关于晚上的作战。”边走许汉青边向孙志勇问道。
“都已经通知到了,晚上元军要来肯定讨不了好去。”孙志勇答道。
“那就好,让战士们轮流休息好,这点元军还不至于让咱们夜不能寐。”许汉青点了点头。
“好的,我还通知其它的守城部队一会儿来这里参观战果,顺便让许涛和贾海涛来讲讲经验。”孙志勇笑着说道。
“这样好,关于守城的事情你们参谋部要多费些心,我去港口看看,你就不用陪我了。”许汉青招手唤来城下自己的亲卫。
“是,大人尽管放心好了。”
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一段时间。
泉州城头开始忙碌起来,光复军士兵将一架架投石机推了上去,在城墙上按一定距离分别放好,又将涂抹了油脂的石弹摆放整齐,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好一阵子,光复军士兵才算布置完全,城头又恢复了暂时的宁静。
夜阴一刻一刻的深了起来,月亮也渐渐的放起光来,天空里从银红到紫蓝,从紫蓝到淡青的变了好几次颜色。夜幕慢慢地降临了。
亥时(现在的北京时间21点至23点)刚过,元军大营里便有了动静,新附军开始行动了。
“快,快点。”新附军将领催促着,一队队新附军开始借着夜色的掩护,分别向泉州城开进。
范成彪骑在马上,在幕僚和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城外的一个小高地上眺望。泉州城头非常安静,只有零星的巡逻士兵打着火把在城上来回移动着。唉,这就是命呀,当炮灰的命。清理完城外的障碍又如何,攻城的时候还不是要新附军冲在前面。蒙古人就盼望着新附军都被打光了才好,大元皇帝忽必烈陛下,自从打下临安后,就没给新附军发过一次饷。更甭说补充一些床弩、霹雳车(投石机)等重兵器了。
为了防止新附军作乱,防止新附军将领拥兵自重,蒙古人甚至把整个两浙的城墙都给拆干净了。要说装备就更惨了,蒙古士兵都有穿着罗圈甲的,而新附军这边连百户都穿不起一件皮甲。
悲哀呀,其实在这乱世当中,都是身不由己,生死听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