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章守长觉得，跟站在走廊里看风景比起来，坐在教室里听老张的催眠曲更像是对他的惩罚。
他嘴里小声哼着歌，视线从一排排教室扫过去，最后落在中庭里一个小花坛边上的几个男生身上。
为首的是个留着灰色短发的男生，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四个人将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堵在花坛角落里，一步步压过去。
身材瘦弱的男生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长相，头埋得很低，被四个人逼得连着退了几步，最后腿撞上了花坛的边缘，才被迫停下来。
四个人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将人紧紧围拢在面前。
瘦弱的男生被逼急了，试图反抗，抬手去推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想要突破包围圈跑出去，却被对方用力推搡回去，直接撞上花坛，倒进灌木里。
灰发男生上前一步，蹲在瘦弱的男生面前，一手揪住对方领口，低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离得远，章守长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也看不清几个人细微的动作。
章守长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迅速找到了角落里的几个监控摄像头，低喊了声“大师球”，顺手就把监控系统买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正要去调实时监控出来，就看到一个长发女生朝几个人走过来。
章守长笑起来。
哟，这不是他们家小四嘛！
换了张皮肤，还是那么水灵好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章守长快步走到走廊另一边去，抬手隔着护栏朝小四招手，招呼了两下想起来隔得太远小四根本看不到，又把手收回来。
小四走到灰发男生边上，讲了几句，灰发男生将面前瘦弱的男生放开，站起来，朝小四凑近过去。
章守长有点担心小四被欺负，眉头轻轻拧起来，开始在各个角落寻找另一个身影。
果然，在离小四几步远的走廊边，看到了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瘦瘦高高的男生。
章守长松了口气，重新笑起来。
有三儿在，他就放心了。
“章章！”
窗边一个男生探头出来，“张老师喊你进来！”
章守长应了一声，迈开长腿走进教室。
张忠民坐在讲台边上，冷着脸瞪向章守长，“外面风景好看吗？”
章守长深知这时候当然不可能回一句“好看”，他朝张忠民咧开嘴笑着说：“张老师，我在外面好好反省呢，什么风景？哪有风景？完全没注意啊。”
张忠民又瞪了他片刻，指着门口说：“你就站在那吧，我简单交代两句就下课。”
章守长大咧咧在门口站定了。
张忠民扫一眼自己的学生，“今天下午是张院长的机甲制造实验课，按照惯例，实验课以小组合作的形式展开，每个小组两到四人。”
“学期结束的时候，每个小组要完成一份大作业，作为课程的主要考核内容。”
“院长的时间比较紧，我代他先把你们的小组分配做了，下午开课的时候，你们就按照自己的分组对号入座。”
讲到这里，张忠民顿了顿，拿起自己的电脑，调出一个学生列表关系图，“我看大部分学生已经跟我提交了你们的分组意向，还没有提交的同学，现在现场提交了，我们下课之前把分组定好。”
听到这里，章守长一脸迷茫地看向张忠民。
什么分组？什么大作业？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张忠民无视了章守长的目光，强调说：“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现在尽快把分组意向提交了。”
说到这里，张忠民看向章守长，又拿下巴无声地点点他的座位。
章守长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桌板屏幕上跳出来的那张表格上，毫不犹豫地填上“古玉”两个字。
“老大，”大毛这时踢了踢章守长的凳子，“我跟你一个组吧？”
“不行，”章守长一口拒绝，“我看莉莉她们组才两个人，你不去试试？”
大毛听到这里，转身朝莉莉看过去。
章守长趴到古玉边上去戳他，“你填了跟谁一组？”
古玉只淡淡回他一句：“与你无关。”
章守长皱起鼻子，求助地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没想到，张忠民这时候竟然定定回望着章守长，朝他缓缓地点头，甚至抬手给他比了个小小的ok的手势。
那样子简直像在说：老师都懂，包在老师身上。
章守长突然觉得，其实老张挺可爱的。
这时候张忠民看一眼时间，咳了两声，然后说：“好，我看大家都填得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我把最终分组表放出来，都看一下，没问题我们就下课。”
古玉这时候小声说：“张老师，这和我填的意向不一样。”
张忠民随意道：“哦，你原来选的组人满了，刚好章章没人要，你忍一忍，跟他一个组吧。”
嗯？什么叫没人要？什么叫忍一忍？
章守长略有些不满地看向张忠民。
古玉据理力争说：“可是张老师，我看我选的组明明没有——”
“——先就这样吧，”不等古玉说完，张忠民已经站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待会可以单独来找我。”
下了课，张忠民前脚走出教室，后脚教室就沸腾起来，学生们推推搡搡出门往食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