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已经拿起了勺子,手臂灵活地穿过另一旁的空隙,绕回来送进嘴里。他没什么表情,很快咽下了第二口,应当是饿了吧。
  大梁将所有食物分发完毕,而后沿着原路走了回去,拿着那个不知道多少个人使用过的喇叭冲所有人喊着:“快点吃饭,半个小时后我来收盘子。”
  “那个!”雷恩战战兢兢举起手,对着大梁大声喊道。
  “干什么?”大梁倒是很快回答了,只是表情狰狞,似乎随时能给他一拳。
  “有水吗?”雷恩问道。
  大梁没有立刻回答,溪庆替雷恩捏了一把汗,惹了这位阎王,雷恩恐怕命不久矣。
  谁知,大梁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是被雷恩的真诚打动,他绕到餐车的侧面,取出一个水壶,丢到了雷恩的脚边:“屁事真多。”
  雷恩嘻嘻笑着道谢,而后拿起水壶,将那看起来明显不怎么干净的水倒入了口腔,咽下的同时冲溪庆递了一个眼神。
  溪庆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拿起勺子,舀起小半勺子食物,手臂绕过铁栏杆将勺子举到嘴边,发霉的气味直冲天灵盖,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会不会是什么针对某一阵营玩家的策略,吃下这东西,恐怕会上吐下泻。
  他余光看向雷恩,他吃得还算顺畅,一勺一勺津津有味,时不时喝一口水。察觉到溪庆的目光,他望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溪庆干笑着,这东西无论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不像是能吃的东西,更谈不上喜不喜欢这件事了。
  他闭着气一脸痛苦地将那勺东西塞到了口中,意料之外,这东西竟然没什么特别难以下咽的味道,相反带着淡淡的酱油的味道,口感像是放了一夜有些干硬的土豆泥,那蓝紫色的菜叶吃起来倒也有些水分。
  溪庆若有所思地拿起第二勺,咽了下去。
  有了最开始的尝试,剩下的几口简单多了,溪庆吃了很久,但进展缓慢,仅仅消灭了大约四分之一的食物。
  那边的雷恩已经躺了下去,仍然有大半的食物堆在盘子里,可他丝毫不在意,只是侧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盯着墙壁发呆。
  溪庆想要询问他为什么不全部吃掉,但他忍了下来,事情似乎不太简单。审讯结束时雷恩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再到不久前他可以从大梁手里要到水,再到现在他不吃完食物,这些事情就已经不一般了。
  饱腹感太过强烈,溪庆捏着那勺食物,再无法咽下一口,那点食物几乎堵在嗓子眼,再多塞一口都会吐出来。
  应该还有一些时间,溪庆盘腿坐在地上,几次深呼吸过后,食道口的异物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实在吃不下去了,两个提示在他脑海里打架,一个说必须全部吃掉,一个说可以留下食物。看似矛盾,实际“可以留下食物”这个选项并没有说将食物全部吃光是错误的。最稳妥的做法当然是将食物全部吃光,这样无论哪一个提示都不会违反。
  这么想着,溪庆又犯了难,做出推理并不困难,但这大量的食物绝不是他短时间内可以吃完的。
  溪庆将主意打到了周遭的事物上,这事物看起来是具有一定附着性的,若是粘在屋子最深处的墙壁上,或许可以避免被来检查的人看到。这个做法有些冒险,但比起被撑死,溪庆还是打算铤而走险。
  这么想着,他注意着对面的几间牢房都在努力吃饭,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故而放心地伸手抓了一大把饭食,回到牢房里,而后,他像刷墙皮一样,将那一滩食物甩在墙上,再伸手将它涂抹均匀。等待几秒后,这滩食物并没有摔下来。
  溪庆向后退了几步,站在稍微远一些的位置,看起来并没有很明显。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依葫芦画样将盘子里的食物一把一把抓起,再甩到墙壁上。
  很快,盘子就空了,他喘了口气,坐在了地板上,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而后他想起贺峤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上面会写什么?
  这么想着,溪庆拿起了那张薄薄的纸片,打开凑近,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那字迹笔画歪歪斜斜,看上去像是年纪小的孩童无心之作,只是扫了一眼,溪庆只捕捉到几个简单的字。
  在他打算仔细辨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些许响动,竟是推着车的大梁又走了回来。
  溪庆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手中的纸片,这种情况下又无处躲藏,他一紧张,干脆将纸片塞进了口中。
  大梁快速地向前走,略过牢房的时候只是撇了溪庆一眼,他手上拎着一只布满油污的塑料桶,晃荡着向前走。
  直到最后一间牢房,他停下了脚步,将盘子一一收走。
  溪庆紧张地看着他收盘子的方向,那些盘子大部分是干干净净没有剩下的食物,也有几只盘子剩下了大半。
  大梁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他沉默而迅速地将盘子和勺子丢进桶里,快步走向下一个。在路过雷恩的时候,他将那只水壶拿了起来,一起丢在了里面。
  走到走廊中部的位置,大梁再次拿起扩音器,语气不耐地喊道:“都好好待着,今天的教育片等下会有人带你们分批次去看的。”
  “教育片”这又是一个新的名词,在溪庆看来,这大约是起到宣传训教作用的警示片吧,想必是很枯燥的宣扬大道理的那种片子,没什么需要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