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开始!”
在薇尔刚开始按照伯德夫人所教授的姿势开始尝试时,有几个身影已经成功了。
他们有的悬浮在离地面一两米的地方,已经开始激动得手舞足蹈了;有的则飞得更高,显然此前有不错的基础,已经可以自由地在空中盘旋了。
雷古勒斯.布莱克属于后者,这并不难猜,以布莱克家的地位,玩具扫帚大概会是他们家的孩子从小就会接触的东西,甚至可能毫不犹豫地买下每一季的最新款的扫帚。
但他飞得太好了,薇尔忍不住抬头看向他,那个现在还有些单薄瘦弱的身影,在空中飞行时就像一只灵巧的雨燕——他飞得那么高,那么快,呼啸而过的风将他墨色的头发扬到了空中,但没有人会觉得此时的他不像平时一样优雅,反倒是多了一种别样的洒脱。
薇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已经飞得很高的身影,心中不禁向往,这种向往令她忽略了手中扫帚微微的颤抖。
此刻的人群也越发激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蠢蠢欲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又开始吵架了,因为刚刚有斯莱特林嘲笑格兰芬多二年级的波特脑袋就像霍格沃茨的扫把,也因为格兰芬多说雷古勒斯的表现是在故意炫耀他的飞行技巧,伯德夫人不得不赶过去调节。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并且直冲云霄。
被身下的扫帚带着飞出去的时候,薇尔完全是茫然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只听见了身旁伊利斯的一声尖叫,而立刻那声音也变小了。
事实上,地面上所有的声音她都已经听不见了,耳畔只有风急速掠过,袍子猎猎作响的声音。
这种感觉格外刺激,但短暂的享受过后,薇尔立刻觉得恐慌起来,因为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扫帚。
它完全不听她的指挥——一开始的起飞就相当突然,就像潜伏已久的猎豹终于扑向自己早就盯上的猎物;而后又急速地冲向高空,仿佛被关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被放出来,无法控制住漫天撒欢的欲望;可现在,在她距离地面不知道多少英尺之后,至少比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还高,它又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像对现在的高度有些畏惧。
梅林呐,一把飞天扫帚,会明白什么是恐高吗?
薇尔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可是扫帚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了,薇尔紧紧抓着扫帚柄,准备在掉下去的时候给自己施一个漂浮咒。
可谁又能想到,这把扫帚恐高的表现竟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一颗游走球——它完全不顾及薇尔的死活,发了疯一样以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在空中横冲直撞着。
薇尔几乎要被这把疯狂的扫帚晃吐了,她强忍着恶心试图分析现在的情况,谁能想到她有一天要在从一百英尺的空中不带任何防护地跳下去和撞上霍格沃茨塔楼中做选择呢?
她苦中作乐地想,没准她还能直接撞进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呢?也或许可能是自己的寝室?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最后,薇尔心一横,从扫帚上跳了下去,可原本扫帚的速度让她下落的轨迹变成了一条抛物线,而这条抛物线的必经之路……依旧是霍格沃茨城堡古老的墙壁。
这时候什么漂浮咒都已经是毫无用处的了,下坠的速度太快了,薇尔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直到下一秒,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闷哼一身,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又向前飞去,好在最后时刻终于停在了城堡前面。
薇尔诧异地睁开眼,正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灰色眸子,里面罕见的带上了几分焦急。
这是她昏过去之前所看到的最后画面。
薇尔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疗翼的床上。
透过旁边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已然是夜色深沉了,整个城堡都静悄悄的。
薇尔侧过身,盯着床另一边的白色帐幔,脑海中一直不住地回想起那双灰色的眼眸。
她知道那是谁,他们这周一刚在魔法史课上吵了一架,而后便形同陌路了。
可是在她即将成为第一个一头撞死在霍格沃茨城堡上的学生时,是他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这对于一个精明的斯莱特林而言是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虽然救人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想起那个单薄却意外坚实而温暖的怀抱,想起怀抱的主人低沉的闷哼,想起梦境里那个不知道做了什么英年早逝的r.a.b,一时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梅林作证,她并不是个爱哭的女孩,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连魔力暴动的时候,在发现自己五感丧失之后,在戈德里克山谷其他人的怜悯或讥笑中,她都没有掉过眼泪。
偶尔眼眶发热也大多是因为感受到亲人们的爱护与温情,感动得想要落泪,可也都忍住了。
唯有在雷古勒斯面前,或在遇到与他有关的事情时,她似乎从来都忍不住。
薇尔吸了吸鼻子,她想得太投入了,又因为昏迷之后眼镜式助听器被摘掉了,也就没有听见帐幔外隔壁病床上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直到那个声音清晰地说了一句话,“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