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尔丹蒂蹲下身,做了个防守的动作,心脏急促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借着照明咒的光,她看到了无数张惨白的脸。
  梦醒了。
  喉咙很干,额头上一层冷汗,薇尔丹蒂坐起身,梦境最后的紧张与惊恐令她心有余悸。
  梅林的袜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惨白的皮肤,僵硬的面容,空洞的眼神……显然不是任何一个活着的人能拥有的特征。
  如果在本来平静的湖面下潜伏着的都是这种存在,那么她对于危险的直觉又一次应验了。
  不知道下一次再梦见这个地方,她会在岸边,还是在船上,按照以往环湖探索的经验,大概是会回到岸上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但以防万一,她依然需要做好应对那些怪物的准备,至少,要知道他们是什么。
  心跳与呼吸渐渐平静下来,薇尔丹蒂看了眼时间,刚刚早上五点。十一月的戈德里克山谷尚未迎来日出,离沃夫林家的早餐时间也还有两个多小时,不过薇尔丹蒂没有再睡一会儿的打算,毕竟对她而言今天是极为特殊的一天。
  11月2日,万圣节之后的第一天,是薇尔丹蒂·卡桑德拉·沃夫林的生日。
  而1971年11月2日,是她十一岁的生日,她将在这一天迎来命运的又一次抉择。
  薇尔丹蒂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她偷偷听到卡桑德拉关于她命运预言的那一刻开始。
  “被命运女神选中的囚徒,她被馈赠,被祝福,也被索取,被诅咒,在无数个命运之网的节点,她将决定无数凡人的一生。”
  她无法忘记卡桑德拉对着年仅七岁的自己说出这则预言时的神情,她的表情那么冷漠,眼神那么空洞,和平时总是温柔笑着的慈祥外祖母仿佛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她也无法忘记当时赫伯特和塞莉娜惊愕的表情,还有看向自己时怜爱却满是担忧的眼神。
  卡桑德拉为了这则预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当场昏了过去,并且过了一周才醒过来,但醒来后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只是,作为一个拥有先知血脉的家族,瓦布拉斯基们都明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的预言通常是最准确的,并且往往总会应验。
  薇尔丹蒂不知道大人们瞒着自己商讨了多久才做出最终决定,后来不久,阿不思·邓布利多到他们家做客,还给薇尔丹蒂带了蜂蜜公爵的新品。
  这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当世最强大的白巫师,就像她想象中梅林的样子。可他蹲下身来递给自己一块滋滋蜂蜜糖,用一种平视的姿态对着一个七岁的身有残疾的孩子,目光平静而包容。他这样看着薇尔丹蒂的蓝眼睛,最后仿佛松了口气,摸了摸她金灿灿的脑袋,而后站起身来,对身后的沃夫林们和卡桑德拉摇了摇头。
  然后薇尔丹蒂就被赶到花园里抓地精了。
  邓布利多离开之前,薇尔丹蒂被严肃告知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则预言,而后每个人都像是刚醒过来的卡桑德拉一样,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了。
  大人们总是会自以为是地隐瞒很多事情,但对于一个聪明的脑袋而言,有些事情是很好推理出来的。即使当时七岁的她还联想不到“一忘皆空”之类的咒语,即将满十一岁的她在看了许多家族藏书后已经猜到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马上,所谓“命运之网的节点”大概就要到了。
  五点钟起床的薇尔丹蒂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家人的争执。
  她靠自己不怎么好用的耳朵勉强听清了他们争执的内容。
  “我还是觉得薇尔最好留在家里……你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什么样,他们大多并不乖巧,薇尔这样的情况会受欺负!”是赫伯特的声音。
  薇尔可以理解父亲这样的想法,他向来是个温柔宽和的人,有时候甚至会显得过于温吞,大概也因此他在霍格沃茨时就读于赫奇帕奇学院,尽管他睿智又博学,对魔法史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许多人都觉得他更适合拉文克劳,不过赫伯特本人很喜欢自己的学院。
  “我不这么觉得,如果霍格沃茨愿意接受她,那她当然应该去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读书,就像她的同龄人一样。她只是和其他孩子有一些……小小的不同,我们的薇尔那么可爱,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小巫师有她这样的无声咒天赋,你该相信你的女儿,她有处理好同学关系的能力,她会在霍格沃茨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塞莉娜的声音相当坚定,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音甚至高亢到有些刺耳了。
  塞莉娜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女巫,在他们这个小小的三口之家里,她才是最终拿主意的那个,薇尔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母亲更适合格兰芬多,虽然在她做占卜研究时的确能看出明显的拉文克劳特质。
  “可是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能在和她说话时提高自己的音量!而且你知道的,现在的世道,就连霍格沃茨内部都不太平。薇尔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不敢拿她的任何事情去冒险。我们都没想过要求她成为一个多么优秀的巫师不是吗?这场动乱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我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度过。”
  “但她迟早要去面对自己的命运!我们不是早就接受了这一点吗?而且在波特家的那个孩子去了霍格沃茨之后,你没有看出来你的女儿有多么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