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朝连脸色都没白一寸,反而因为刚才的痛骂的激动,洁白细腻的脸上浮现了几缕朝霞一样的嫣红,像是那矜贵柔美的白牡丹上晕开的一点胭脂。
只见她嗤笑一声,丝毫不知收敛:“哟,本郡主倒是说错了,你是来问剑的。只敢在这宫门口吠一两声,哪里就算得上冲冠一怒了呢?”
在场所有人当即双腿一软。
谢宣拿剑的手都有点不稳当,向来儒雅的他此刻也有点绷不住表情了,谁来个人劝劝她啊!
反而是怒剑仙颜战天,用一种夹杂着欣赏和敬佩的目光看着林朝朝。
林朝朝仍在笑,面对着的洛青阳那股强烈的杀气几乎要凝聚成实质,可惜林朝朝此刻有莫衣留下的真气护体,再加上她根本就没怕过洛青阳,是以丁点影响都不受,她只兀自笑着,那笑充满了讥讽:
“洛青阳,你要当护花使者没人拦你,谁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自己留着顾影自怜就够了,还摆到台面上来。用别人的命来铺你的路,弄这么大阵仗,脸皮这么大,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怪深情的?”
好一出杀人诛心!
萧瑟十分庆幸自己过去没有惹到林朝朝,光论嘴皮子,他不敌她!
无双在后面已经瞪大了双眼,险些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咽了咽嘴里的血沫,准备随时冲上前救人。
十分可见的,那前方的洛青阳已经被林朝朝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和斥骂惹怒,手里那把极长的九歌剑已经颤抖不止!他眼中带着明显的杀意,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
他方才没有直接出剑杀了林朝朝就是因为十二年前他对只有七八岁的林朝朝误出了一剑,以至于林朝朝险些丧命,心存几分愧意,可现在,还管什么愧疚不愧疚!
上方的苏暮雨也将手放在了伞柄之上!
剑气扑面,怒如惊雷,无双心口猛颤,勉力抓住了无双剑匣。
“大胆!”
林朝朝突然厉喝一声,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
论大胆,这里还有比林朝朝更大胆的吗?
“洛青阳,你可要想好了,你今日敢出这一剑,本郡主就敢让你那好妹妹活着出不了皇宫的大门!你不是要带走一个人吗,你敢动我,我让你连尸体都带不走!”
林朝朝抬起一只手指着前头的洛青阳,丝毫不惧他周身肆虐的剑光,绝世剑仙又如何,武功盖世又如何?但凡劳资穿越的时候拿了把ak-47,高低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她发间的金凤步摇被剑风吹了下来,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上簪着的绢花和珠翠被尽数打落,掉在了刚下过雨还泥泞的土地上。
一头鸦羽似的长发垂落腰间,被凌厉的剑风吹得凌乱不堪。
洛青阳的九歌剑已经拔了出来,只是出鞘的这一瞬,就刮起了剧烈的剑风。
但他没有出剑,只是拿着剑,脸色冰寒。
林朝朝冷冷一笑,她又不是傻,手里没点筹码脑子一充血就敢上来破口大骂。
“你敢动她?”
向来淡漠到让人看不清情绪的洛青阳此刻神色出奇的冷,一只手提着寒光湛湛的九歌剑,似乎下一刻就会朝林朝朝砍去。
“我为什么不敢?”
林朝朝顺手抓住了耳边乱飞的长发,简直比被骂的洛青阳还要生气,还要愤恨!
“十二年前我就敢做的事,现在为什么不敢?”
她比刚才的怒剑仙颜战天和无双还要不客气,还要狂妄得多!血云一样的红袖因为刚才洛青阳盛怒下的一拔剑而破破烂烂,却仍旧能甩开凌利的弧度。
“我林氏三代后族,军伍起家,满门忠烈,我今日若死在这里,要一个嫔妃殉葬有何不可?洛青阳,你想清楚了,你敢不敢对我出剑,你能不能对我出剑!”
她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晰:“只要北离还在一日,只要她的好儿子一日不是北离之主,本郡主就敢让她陪葬!”
日光耀眼,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滚落在少女鸦羽般乌亮的乱发上,浑身的血色飞扬着,好似天边万丈朱霞。
她转身,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紫藤剑,一头青丝飞散宛如烈风吹起的瀑布。
那一双漆黑的瞳孔之中,还有未完全消去的怒意。
没有去管身后的洛青阳是何等脸色铁青,也不去管这里许多人或忌惮或讶然的眼神,一点也不怕身后的洛青阳会忍不住直接一剑劈过来。
她冷冽又含怒的眼神落到了面色苍白的无双身上。
无双和扶着无双的萧崇同时浑身一抖。
“姐…姐?”
无双颇有些戒备地看了眼前头提着剑面色冰寒的洛青阳,忍着心里那种震撼上前拉住了林朝朝。
“那个,那个,我错了。”
经过林朝朝刚才那么一骂,无双觉得最开始林朝朝扇他的那一巴掌真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风情万种……
求生欲告诉他这时候说软话准没错。
“那个,骂了,不是,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我们先回去,呃,回去梳妆。”
无双惨白着一张小脸,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拉住了林朝朝破破烂烂的衣袖,一双眼就像惹了祸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还闪动着点点水光。
林朝朝眼中遗留的风暴慢慢平息,她的视线随着无双为她将鬓边乱飞的发丝别到耳后的动作而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