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是剑仙了,没那个必要。还不如担心担心人家姑娘会不会经不住相思直接跟人跑了。”
  望雪居之中,林朝朝一边翻看着西域各地的生意分布,一边思考着哪些可以用来改造慕凉城的经济。
  子姜在一旁帮着处理其他事务,在信鹰飞到窗台时侍女开了窗,让它飞在了林朝朝的案桌上。
  随手顺了顺信鹰的羽毛,林朝朝取下它脚上绑着的信筒。
  “这个月第十三次了吧 ,小姐,这怎么不能算是思之如狂呢?”一旁子家姜凑上前来,语气揶揄。
  林朝朝读着信瞥她一眼,“就你会说。”
  这次的信和以往几次的内容大同小异,小情侣之间的言语相思,甜蜜又黏糊。
  无双城因为无双许久没有坐镇,五大长老又有些蠢蠢欲动,他费了些功夫压制,还不忘和林朝朝吐槽。
  看过几遍之后林朝朝将信收好,提笔蘸墨回信:
  无双爱侣,展信舒颜,见字如晤。
  自青州一别已两月有余,愿君长思长念,勿忘之……近日天寒,努力加餐添衣,莫惹人忧心……
  ……
  朝朝此一切安好,唯有些许思念枉然,盼再见。
  一信纸短情长,等她写好后放回纸筒,绑在信鹰的腿上放飞。
  身姿矫健雄壮的信鹰长啸一声后飞冲入茫茫雪天。
  林朝朝望着那抹苍灰色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天幕,雪花从窗口飘进楼阁,她拢了拢身上的白狐毛大氅,清冷如月的眸子映着飘飞的白雪,纵使眼神温柔也难掩她一身的清泠。
  如腊月被凿碎的河冰。
  “二城主和无桀今日动身去剑心冢,我也该去送送他们。”
  她望向雪月城下关的方向,漫天飞雪。犹记得当初和雷无桀与萧瑟初遇,也是在这样的雪天。
  “那小姐再加个手炉吧,虽说身子好了,但你向来怕冷的。”子姜放下笔,把桌子上包着绣雨中青荷护手的手炉放在了林朝朝手心。
  “费心了。”林朝朝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敲着手炉。
  她的目光渐渐幽深,仿佛飘到了很久远的时候。
  屋子里的火炉噼啪爆了一下。
  “子姜,你说当年,我们林家是不是,死的太不值了?”
  因为明德帝、叶鼎之、易文君这三个人的狗血虐恋成了魔教的刀下亡魂。
  “小姐!”子姜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神色瞬间凛然,连忙挥手让房中其他人退下。
  人走完了,子姜才上前几步关了窗户,神色忌惮:“当年之事已成禁忌,我知小姐心中有结,十二年前那场仗……”她咬了咬唇,明显也是不想谈。
  “无论因何故所起,咱们府是为了北离基业战死沙场,世代忠烈之家,不能算不值。”
  她这话没有几分真心,只是现在林朝朝顶着忠烈遗孤的名头,如果对朝廷生了怨气,对她并没有好处。
  “是啊,忠烈之家。”
  林朝朝的眼神渐渐变冷,悠悠地叹了口气后转身下楼。
  子姜跟在她身后,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句:
  “忠烈到只剩一个孤儿。”
  初雪飘落,洁白的雪花已经薄薄的覆盖了地面,放眼望去一片洁白。
  冬风有声 ,林朝朝举着伞走在雪月城的街道上,人流稀疏。即使穿着厚厚的狐毛大氅她的背影也十分清瘦,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
  子姜跟在她后面,心头发紧。他们小姐明明好不容易才治好了病又和心爱之人两情相悦,怎么这些日子非但少见她开怀,反而还更忧愁了呢?
  山下的雪月城外,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
  司空千落和林朝朝共一把伞站在马车边,前者满脸哀怨,后者面色清冷但眼神微微柔软。
  “先是大师兄昨天匆匆赶回他的唐门去了,今天你也要走。就把我一人丢在这雪月城,太过分了吧。”
  “千落师姐,你装难过也请装得像一点好吗?”雷无桀挠了挠头,“你看你嘴巴咧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哪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不是还有朝朝吗?你是想等着我走,每天就可以去找萧瑟玩了吧?可美得你,萧瑟最近要练功,可别老是打扰他。”
  “找死!”司空千落一把抓起长枪。林朝朝熟练的闪开。
  他们在闹,林朝朝也就看着,直到马车里传出一声带着几分憔悴的声音:“朝朝,你上来一下。”
  林朝朝收了伞放在子姜手里,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李寒衣没戴面具,绝美的脸上有些虚弱的苍白,她扬了下手示意林朝朝不必多礼。
  “十二年了,”她的语气清浅悠长,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个,真是很难让人相信,你差点做到了我们七个人都没做到的事。”
  林朝朝慢慢拂着衣服上的雪点,眼眸之中腾起了一片水雾。
  十二年了,她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七岁那年血腥又残忍的记忆。
  “我忘不了以前那些事情,他们之间的爱恨本就不该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作陪,我只恨当年的自己,太沉不住气。”
  她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清泠,反而带着些阴阴的暗沉。
  李寒衣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藏了一丝怜爱。
  “当年之事我们对你不住,若我们止住了洛……”
  “二城主,”林朝朝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当年也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