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二人已停了剑和舞,飞花落地,簌簌如雪,看完这一场剑招,林朝朝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怅然。
  她盯了两眼雷无桀手中那把听雨剑,其实当年,她也拿过这把剑。
  偷溜出来的雷无桀被追来的李寒衣逮到。林朝朝避开众人,独自回了望雪居。
  银月在天,满地清辉。风信色的披帛在月光下盈盈散光。林朝朝坐在窗棂上抬头望月,蓦然想起一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什么都在变,唯有这一轮月,年年岁岁,今生前世,从古至今,从未变过。
  清润的酒入喉时炸开满嘴的苦涩,千金一瓶的酒在她手中恍如农家浑浊的辣酒,一瓶接一瓶的往嘴里灌。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手中的酒壶脱手,在地上滚了滚,和伙伴们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她坐在乌木窗前,月光隐隐绰绰,春风微寒,直让人心绪凄迷。
  过往之事如云烟散去,一场大梦梦浮生。她有时总会去想: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是现代早死的林晚夕,还是是雪月城的林朝朝?
  庄周梦蝶,哪一个是梦,哪一个又是现实,意识和客观存在,她竟有些分不清了。
  凭栏醉酒,最后她倒在窗前,眼神迷醉。
  谁能,葬我于故土之上?
  “无双城的请柬,邀请雪月城参加新城主继任大典。”
  司空长风将手中请帖推往尹落霞。
  “你去吗?”
  尹落霞打开请帖,上面清晰着写着:“新任城主无双。”她合上请帖,眼中无波无澜。
  “从此山水不相逢,我已无意,何必相见徒增烦恼。”
  “哦,你想开了?”司空长风纳罕,却也真心为她能看开而高兴。
  “有你的宝贝女儿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三句话不离“君若无情我便休”我若是还看不开,岂不辜负了她的心意?”
  艳如朝霞的面容上起了笑意。
  “难为你们一家子粗心眼养出了个细心的。这典礼不如就让她去,整日待在雪月城也该多出门见见别的世面。”
  司空长风却是皱眉,“可无双城那个小子……”
  “放心。”
  尹落霞胸有成竹。
  “她可不是什么耽于情爱的人,那小子要走的路长着呢。何况她整日在雪月城对着你这张老脸和堆积成山的账本,难怪心如止水,一点年轻姑娘样都没有,多出门瞧瞧别家青年才俊也好。”
  沉吟片刻,想到这几个月司空千落光追着着萧瑟。叶若依多病不好打扰。雷无桀又苦心练剑。偌大的雪月城能和林朝朝多说几句的话人都没有,只能整日那望雪居里看账本,司空长风心底的愧疚浮起来,她本可以和他们一起以武会友,以剑论道的。
  “那就让她去吧。”
  司空长风将事情告诉林朝朝,还特意嘱咐道:“我们和无双城关系尴尬,人家新城主继位,我去难免有示威之嫌。你心细,代我去一趟,正好沿路玩一玩,不用着急回家。”
  “听先生的。”林朝朝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正好她一个人待在雪月城确实有些无聊。
  只是去无双城……又会见到无双了,也不知他最近如何。
  “去准备吧,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
  “会的。”福身告退。
  嘱咐弟子们准备好出行用具还有贺礼。林朝朝清点过后并不妥。想了想,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些东西添上,抛开别的不谈,她心里还是很欣赏无双这种直率又真诚的少年人,如果他不是个恋爱脑的话。
  准备好明日所用一切,林朝朝还特意去见了叶若依,她的身子还是不见好转。林朝朝只能照例劝她少思多饮,安心养病。
  她自己倒是十分看得开,还能打趣林朝朝:“当日登天阁之事,我可都听千落说了,那小城主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你可别去了就不回来了。”
  “怎么会,你还在这里呢,我怎么会舍得不回呢?”
  林朝朝只当她是舍不得自己。
  日落西沉,弦月东升。正打算脱衣安寝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咕咕咕”的声响。
  披衣开窗,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手心。
  脚上绑着个有些粗大的信筒,林朝朝摸了摸鸽子的头,取出其中信笺。
  还是无双的信,林朝朝眉梢微挑,说来也巧,他竟也是来邀她参加继任典礼的。
  看到最后,他说:“无双令已于于月前送达。”
  “???”他把无双令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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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参加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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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去翻妆台底下堆着的匣子。三日前,确实有个无双城弟子给过她一个匣子,她还以为和上次一样不过是些珠钗明珠之物,便没仔细看就收了起来,谁能想到他把无双令都送过来了。
  翻出那块橙黄的令牌上面“無雙”二字雕刻精緻,林朝朝觉得手中像是握了块炭火,这东西她可真是不敢乱拿。
  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没事,反正都要去观礼,到时还他就好了。
  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在妆台上,这是今天去拜见尹落霞时她交给林朝朝让她帮忙转交给宋燕回的,这枚颜色暗淡许多,边缘处有轻微的磨损,是有人日夜抚摸之故。
  轻叹一口气,她这是捅了无双令的窝了,一连两代城主的令牌都到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