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蹲在废弃纸箱子堆叠在一起的矮墙,过长的黑大衣垂下来,偶尔会被纸箱堆的棱角给挂住,右眼一如既往的被缠绕的绷带绑着遮挡,独独露出来的左眼仿佛是流淌在其中的,粘稠的黑泥,一不注意就会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掉。
“呦,兰堂君。”靠着手肘撑在蹲起的膝盖上,太宰治得以双手交叉支着下巴,不同于兰堂的突兀,明明也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但又诡异交融的少年笑吟吟。
“你是来找我的,对吧。”
兰堂默然,或者说兰堂并不需要沉默,而是“兰堂”要表现出沉默,他知道他需要骗过的是一个聪明地小鬼,所以他一开始就进入了所谓被操控的状态。
“兰堂”本来就被佐伯然给操控了,早在一年之前的那个如今再没有的废弃仓库。
所以兰堂沉默不语,只用一双空洞的目光凝视着太宰治。这个男人站的笔直,却如同一架提线的木偶人,线的另一端是心照不宣的人。
“你还活着啊,蛞蝓那小矮子会笑疯的吧。”太宰治“啧”了一声,随后从纸箱子堆上一跃而下,就像是喵咪在空中翻滚似的矫捷而又可爱。
“我联系不上然君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太宰治凑上前,鸢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兰堂,不知道是试探还是真的想询问。
佐伯然在柴田mafia总部失踪的消息太宰治是知道的,但是森鸥外以首领的身份让太宰治呆在原地,只说已经派人去找了,估计森鸥外还挺开心佐伯然的失踪,因为可以趁机蚕食佐伯然的势力。
但这句话就像是开关似的惊动了面前的法国人,兰堂在太宰治的目光下极为自然的眨了眨眼。
“按原计划行事。”
“什么?”鸢色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随之消退的还有沉郁在底的怀疑。太宰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在内心已经趋向了兰堂真的被佐伯然给控制的消息。
所以他才奇怪兰堂的话,因为兰堂过来只能是佐伯然下的命令,但是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前不久魏尔伦去找旗会是被谁给阻止的!
“按原计划行事。”兰堂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所以只是在重复这这一句,让人都以为是佐伯然命令“兰堂”这么做的。
事实上,完全恢复了记忆的兰堂确实没有引起太宰治的怀疑,少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大人好一会儿,才面露沉思。
聪明人总会想的很多,就如太宰治就是一个这样的聪明人。
魏尔伦现在在找控制兰堂的幕后之人,大有一副要把横滨里世界翻一遍的架势,不会这与然君的安排相反吧,所以才让兰堂带话,让自己继续按照森先生的想法来走。
这就完全说的通了。
太宰治抬头又一次看着兰堂,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些审视。
那么……然君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这让兰堂表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实则内心已经在发毛了,以为太宰治又一眼看破了他的伪装。
不过没有,太宰治只是慢吞吞的收回目光,转头向着他的住处——一间废弃集装箱走去,边说还边吐槽一句。
“如果不是然君之前可怜蛞蝓的话,早就按照原计划了!”
这是已经默认了兰堂在旗会门口出手阻饶魏尔伦就是佐伯然下达的命令,而佐伯然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照顾中原中也的情绪。
“混蛋然君!”
太宰治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让兰堂出面还是为了那只可恶的蛞蝓,他有理由怀疑然君失踪就是为了躲开他!
完了,好像让他目前失踪的老板背大锅了。
他原本只是想着如果让魏尔伦按照原计划走,不要去找什么控制“兰堂”的幕后之人,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大概猜到魏尔伦会怎么做,而不是屡次跟踪自己要找到所谓的“藏身点”。
不过……
兰堂目送着太宰治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眨了眨眼,在心底对自己的老板说一声抱歉。
抱歉了老板,是你说的随我发挥,并且只要“兰堂”受制于人的核心要求不变就好。
而且佐伯君现在还失踪了。一想到联系不上佐伯然的那部手机,兰堂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联系不上老板能怎么办,对不上剧本啊!
兰堂又站了一会,直到看不到太宰治的身影以后才按照原先空洞如木偶般的模样走开了这里的一段距离,然后便使用亚空间甩开所有视线,离开了这里。
从始至终,“兰堂”和太宰治谁也在意当时的场面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没有离开,反而选择躲起来偷听他的说话。
因为这也是他计划中默许的一环。
*
“嗖——”
森鸥外拿着手术刀当飞镖,明明对准了面前不远处的靶子,却屡屡在最后一段距离脱离了轨迹,转而嵌入了靶子旁的墙面上,并且这面墙上已经有了不少手术刀挂在这上面了。
“哦。”听完面前半跪下的人的报告,森鸥外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吗?”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佐伯君~
是的,虽然这个人说得不是很清楚,甚至于他本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森鸥外还是从这颠倒不清的话语中准确抓到了关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