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片刻,“既然钮祜禄妃和佟贵妃都这么说了,”她刻意拖长了声音,打算看看小赫舍里氏的反应。
不过她还是失望了,小赫舍里氏跪在地上只知道哭,听见她开口后,眼神希冀地朝她看来,反应没有丝毫怪异之处。
但叶芳愉心中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接着说道:“便罚她一年例银,提灯一月,并于承乾宫的小佛堂前跪经半年,算是为先皇后祈福吧。”【2】
她最后一句话落下,眼睁睁看着佟贵妃的脸上表情歪曲了一瞬,而钮祜禄妃的眼睛则是瞬间又亮几分。
就连上边的太皇太后,也睁开了眼睛,微微颔首,称赞道:“你这法子倒是不错。”
叶芳愉浅笑着接下了太皇太后的称赞,旋即又对小赫舍里氏说道:“不过方才你说的,送出宫去,倒是不必了。她侍奉过慈和皇太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就这么把她赶出宫,岂不是叫人议论皇家无情?”
“等她的惩罚结束,便还是继续留在承乾宫伺候佟贵妃吧。”
叶芳愉说完,施施然起身,把地上已然浑身僵硬的小赫舍里氏扶了起来,朝着她温婉一笑,笑得小赫舍里氏心中一片冰凉。
叶芳愉没有再理她,直接转过身,朝太皇太后行了个礼,“老祖宗,若是这儿没事,臣妾便先回宫去了。下午晚一些时候,保清会传信回来,臣妾已经迫不及待了,想先回宫等着,等拿到保清的信,便第一时间来老祖宗您这儿,同您一起看!”
太皇太后这时才真正被吊起了兴趣,呵呵笑道:“保清还会写信了?”
叶芳愉捂着嘴笑道:“可不是,只不过他认识的字不多,臣妾也很好奇他的信能写成什么样呢。”
“那哀家倒是要看一看了。”太皇太后笑得很是开怀。
一旁的皇太后听完了旁边嬷嬷的翻译,也跟着露出个笑脸,说了一句蒙语,老嬷嬷连忙翻译,“太后娘娘说她也想看,还问了大格格可有传信?”
叶芳愉点头,“有的,都有的。到时候会先送至乾清宫,给皇上看过之后,再传来臣妾这铱錵儿……”
她就着流程同两位老祖宗解释了几句,便脚步急促地出了慈宁宫,回到翊坤宫等待。
……
叶芳愉等啊等,等到差不多酉时,才笑眯眯地从梁九功的手里接过了一沓已经被开启过的信封。
杜嬷嬷这时候在旁边很是担忧地问梁九功:“大阿哥的痘发得如何了?这些个信件可是大阿哥他们亲自写的?会不会带着天花痘苗,再传染给我家娘娘?”
梁九功手抱拂尘,笑呵呵的先回答杜嬷嬷后一个问题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些个信件都是阿哥和格格们亲手写的,写完之后,又经过了几番消毒,确认没有带着天花疫苗之后,这才敢送入宫来。”
叶芳愉便问了:“意思就是,这不是近几日写的?”
梁九功点头,“是三日前写的了。”
他看叶芳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这才转向杜嬷嬷,表情和煦地说道:“大阿哥他们去到皇庄之后,并未第一时间种植痘苗,而是由身边的小太监先种,种过两日之后,太医确认了几个太监的症状,这才从中挑选了症状最轻的一个痘苗来给大阿哥他们接种,故而大阿哥其实并未遭受什么罪。”
“症状很轻,连发热都没有,只是嫌弃屋子里太闷,不能出来跑跑跳跳的玩耍,只能困在屋子里玩玩具,其中有个拼图,大阿哥拆了又拼,拆了又拼,道是已经玩腻了,闭着眼睛都能拼好。”
“所以奴才想问问贵妃娘娘,可有别的玩具能给大阿哥带过去玩的?也免得他拘在屋中,心情烦闷。”
叶芳愉思忖片刻,低声同紫鹃交待了几句什么,紫鹃听完,朝她投来一个微微诧异的眼神,很快服了服身子,转身离去。
不多时,提着几个包裹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她把包裹递给梁九功身边的小太监,一边喘一边语速飞快地说道:“这两个粉色的包裹是给大格格和二格格的,里头除了玩具之外,还有几本书,以及几个没打完的络子。是两位格格之前没打完遗落在翊坤宫的,我家娘娘的意思是,如果两位格格觉得无聊,可以继续把络子打完,估计打完没多久就能回宫了。”
她又把另外两个深色的包裹递给另一个小太监,“这两个是给大阿哥的,这个包裹里头跟两位格格的一样,有几样玩具和几本书,并一套文房四宝,我家娘娘说,若大阿哥实在没得东西玩了,那就看看书,练练字,也好为将来去上书房做准备。”
“另外一个包裹里,则是阿哥平时用惯的了一个小枕头,之前忘了带去,而我家娘娘这几日又绣了新的枕套花样,叫送去给大阿哥瞧瞧,也免得他离了小枕头睡不好,平白再伤了身子。”
两个小太监表情郑重地接了过去,又悉心记下紫鹃说的每一句话,末了道:“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梁九功这才满意收回视线,朝着叶芳愉拱了拱手,“那奴才就先回乾清宫了,东西明日方才会派人送去,娘娘若是要写回信,晚些时候写好了随时递到乾清宫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