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
能有什么耽搁?
马佳嫔听完紫鹃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先是晃过一阵担忧,旋即又转化为阵阵不悦。
她是长生的亲额娘,不好好照顾着,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反倒是靖贵妃,常以大阿哥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诱。惑长生出门肆意疯野,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脏汗。还有上次,长生得水痘那次……
马佳嫔想着想着,逐渐陷入了疯魔的状态之中,有些难辨是非。
一心一意觉得,靖贵妃这是要害她的长生!
看见紫鹃冷着脸不理会她,转身就要出门去传召宫人过来问话。
想也不想,伸手就重重地推了紫鹃一把。
紫鹃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接歪向一旁的桌椅,腰侧重重地撞到桌子边角,身子继续倾斜,连人带椅子桌子倒成了一团,额头磕到地面,有些眩晕,很快,身子各处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和刺痛。
叶芳愉在马佳嫔伸手的时候就敏锐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
正想开口提醒紫鹃,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能在紫鹃倒下之后,快步走了上前,想把她搀扶起来。
谁知就见着她额角淌下两道刺眼的鲜红,有些难以置信,语气紧张道,“紫鹃你没事吧?啊,你头上流血了!”
她慌里慌张地拿了块帕子,捂住紫鹃的额头,因为不确定是磕到了哪里,手上根本不敢用力,只隔着手帕虚虚地贴了上去,扭过头,厉声吩咐身边的其他宫人去寻太医过来。
一旁的马佳嫔也因为紫鹃的伤势骤然清醒。
吓得后退了两步,“不,不,不关我的事,我,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
她结结巴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梨花般柔丽的面颊上惨白一片,额头汗迹斑斑,犹如从水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叶芳愉此刻根本顾不上她。
把紫鹃扶起来后,小心翼翼带着她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贵妃娘娘,温水来了……”
钟粹宫里,也不尽然都是马佳嫔这样犯了失心疯的人。
更多宫人,对叶芳愉还是比较恭敬和奉承的。看见靖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受了伤,很快有人拿来止血的伤药,有人打来一盆温热的清水,还有人撩起了袖子,打算帮着紫鹃处理一下伤势。
三四个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叶芳愉见她们表情诚挚,带着担忧,不似作伪,又看见马佳嫔神色惶恐地站在一边,想了想,还是松开一直握着紫鹃的手,退出人群,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
外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人群喋喋嘈杂的声音,加上之前桌椅倒地的惊天巨响,很快惊动了里面寝室中睡觉的长生。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隔着半透明的帷幔,看见床边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于是动了动小手,自己掀开被子,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费劲从两边帷幔里钻出来一颗小脑袋,环顾了一圈寝室。
咦,怎么奶嬷嬷和宫女姐姐都不在呀?
小脑袋没有看见外头有人,失望地又缩了回去,拿过角落里叠好的外套,试探性地伸入一条胳膊,然后另外一边,小手这里摸摸,那里找找,就是找不见另外一边的袖子。
于是有些生气地把外套又拿了下来,拎出两条袖子以后,摆好姿势,再试一遍。
可无论他如何尝试,都只能穿进一边的袖子,另外一条袖子就像在跟他玩捉迷藏一样,不论他怎么找,都是遍寻不着。
小长生失落地垂下了圆脑袋,叹了口气。
哎,穿衣服可真难啊……
最后只能穿着一边的袖子,拉过外套其他部位的布料,从小肚子上环绕一圈,盖住了肚子,就算是穿好衣服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一手抱着肚子处的布料,一手撑着床板,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面朝里,屁。股朝外,脚脚往下,哧溜了一会儿,成功从床上溜了下来。
再把脚脚往鞋子里面钻,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闷头闷脑就往外面跑。
好容易绕过两道屏风,小长生跑到外间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家额娘的背影,她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后……诶,靖额娘也在呀!
小长生的眼眸亮了亮,继续抱着肚子,迈开小短腿,啪哒啪哒就往靖额娘的方向跑,嘴里沙沙的小奶音喊着:“靖额娘来啦,长生给靖额娘请安,靖额娘安好呀。”
小奶音落下,他人已经跑到了叶芳愉跟前。
叶芳愉还在担忧紫鹃的伤势,猝不及防,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衣裳凌乱,头发犹如鸡窝的小崽子。
——外套只穿了一条袖子,另一半斜斜从腋下绕过,盖着肚子,被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肉手紧紧捂着……这不是袈裟的穿法?
这般想着,叶芳愉怀疑的视线再往下,就看见了小崽子下半身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雪白色中裤,脚上没穿袜子,脚掌前端塞在鞋子里,脚踝后部分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综上所诉,这是在模仿济公的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