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到底还是没有泄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认真对着叶芳愉点了点头,“额娘放心去找乌库玛嬷吧,我会照顾好两个弟弟的。”
说着说着,忽然又似想起来什么兴奋的事情,小奶音清亮问叶芳愉:“那,汗阿玛和通额娘今儿都没空的话,太子弟弟,还有万黼弟弟是不是就能暂时留宿在翊坤宫了?”
他这么一说,倒也没错。
叶芳愉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如果额娘回来得早的话,说不准你汗阿玛和通额娘还是会派人过来把两个弟弟接回去的。”
小娃娃可才不管她那么多呢。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回两个弟弟身边,撅起嘴巴朝她露出个鬼脸,“略略略,那我就把暖阁的大门锁上,用十把大锁锁上,反正谁来也不能把弟弟们抱走!”
这小崽子……
叶芳愉被他孩子气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半晌才重新站直了身子,不放心地看了他们几眼后,带着人出了翊坤宫的大门。
翊坤宫外的宫道上,早有一架金黄色的轿辇等候良久,见她出来,抬轿的宫人不敢有丝毫不悦,整齐跪下来同她行礼请了个安。
叶芳愉便扶着紫鹃的手,大步上了轿辇,坐好以后,扭头看了看翊坤宫朱红色大门口伫立着的青缇和玉莹等人,沉声吩咐:“本宫走后,你们便从里边把大门锁上,不可随便放人出去,也不可轻易叫外面的人混了进去,知道吗?”
青缇等人屈了屈膝,异口同声:“谨遵贵妃娘娘吩咐。”
叶芳愉这才敲了敲椅子把手,声音沉重:“走吧。”
*
启祥宫的纳喇常在突然小产了。
事出之时,她正在启祥宫后殿午憩,而敬嫔则是去了安嫔的景仁宫做客,并不在宫里。
听闻纳喇常在是因着一阵强烈腹痛而苏醒的,醒来以后,察觉两腿之间好似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流淌而下,掀开被子一瞧,发现她下身竟然已经出血多时了。
她身边的宫人大约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六神无主之下,第一反应不是禀报给宫里的主事娘娘亦或者掌事嬷嬷,也不是着人去延请太医,竟是要去小厨房熬煮安胎药。
还是打水的时候,因着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这才叫启祥宫里的其他宫人发现纳喇常在的不对劲。
之后又是好一通忙乱。
等敬嫔得到消息,带着太医匆匆赶回启祥宫时,纳喇常在腹中的胎儿已经来不及了。
太医们只上前一把脉,便齐齐皱着眉毛,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一一从纳喇常在的床前退开。
“怎么样了?”敬嫔着急地问。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眼,其中一个从队列中走出,朝着敬嫔拱了拱手,“回娘娘,已经无力回天了,若是能在早上半个时辰,多半还能救回……”
半个时辰?
敬嫔下意识拧了拧眉。
来不及多思,厉声呵斥向纳喇常在身边伺候的几个宫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屋子里的血腥气这么浓,你们竟无一人发觉吗?”
几个宫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地回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饶命??”敬嫔像是听见什么不敢置信的话语,“你们把纳喇常在伺候成这样,还敢求饶命?”
她压着怒火冷哼了一声,“此刻便是本宫想绕你们,也要看皇上和两位老祖宗答不答应了!”
说罢,直接挥手让人去通知皇上和两位老祖宗,又叫人进来给纳喇常在收拾满床铺的脏污,几位太医则是移步到了外头的梢间去做等待。
她自己就像是再也受不了里头的窒息氛围和血腥气一般,看也不看床上还在昏迷的纳喇常在一眼,径直转身出了屋子,焦急地在檐下来回踱着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乾清宫派人过来之前,反倒是屋子里的纳喇常在先醒了。
醒来以后,从几位太医口中得知结果,纳喇常在哭得险些昏厥过去。
敬嫔恰好重新回了屋子里,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到底还是按捺着心头不适,坐到了她的床前,抬手拍了拍纳喇常在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还是太过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纳喇常在凄厉一笑,“孩子,还会有的……敬嫔娘娘说得可真轻松啊……”她两句话说得气若游丝,偏其中的讽刺意味十足强烈。
敬嫔登时就变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纳喇常在咳嗽了几声,抬眸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娘娘,作为启祥宫……的主位,奴婢的孩子没有了,您难道,就没有半分过失吗?”
“皇上之前,是如何交待的,命您照顾好,照顾好奴婢和腹中的胎儿,可您,对奴婢却从来,不闻不问,只除了安置个小厨房以外,您又何曾上过半点心?”
敬嫔:“……”
她十分怀疑纳喇常在是不是脑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