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来完整一句话。
他哭得实在是凄厉,连一旁的紫鹃都不忍心看了。
叶芳愉却是十分铁石心肠,冷着脸询问向紫鹃:“方才建议保清哭泣卖惨求饶的宫人是哪个?找出来,打十个板子。”
小娃娃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这回是真的感到害怕了,本来还有意停止哭泣,可眼睛和喉咙里面却越来越酸,眼泪也越来越多,如何都停不下来。
他张张嘴想要求情,谁知一出口就是个哭嗝,嗝声一响就再也停不下来,呜一声,嗝一下,呜了多久,就嗝了多久,很快,肚子偏上的某个部位也疼了起来。
“额,额凉……痛……痛痛……”
他手捂肚子,艰难地说了几个字。
叶芳愉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抱了过来,伸手在他手捂住的地方揉了几圈,又按了按,继续揉着。
小娃娃慢慢停下了打嗝,泪水渐止。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因为被泪水洗涮过,显得有些幽深不可见底。
他蔫哒哒地趴在叶芳愉怀里,像是一只被大雨淋湿了毛毛的可怜小狗,从前的飞扬和活力都消失不见,眉眼都颓丧了下来。
安静了没多久,眼皮逐渐沉重,一点点往下掉。
但到底还记得额娘犹在气中,小肉手在空中摸索了一会儿,慢慢攀爬上叶芳愉的袖子,奶里奶气,含含糊糊地说:“额娘,呜,宝宝,几道错呐,以后再,再也不敢呐……你就原酿宝宝吧,宝宝把脑腐送,送给你……不,不要弟弟了,不跟弟弟胡玩了……”
“呜,打屁屁,屁屁说它不疼,棍棍疼……”
“打手手……打屁……打手……”
话到后面,逻辑越发混乱不堪,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叶芳愉猜测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见他沉沉阖拢上了双眼,知晓今儿的教训算是够了,便也没有非要把他叫醒起来问话。
伸手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拍着,耐心等待了片刻,见他彻底陷入沉睡,才把他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小被子,又把床上角落里的小老虎玩偶拿了过来,一同塞进到被子里面。
紫鹃站在旁边,不时偷看她脸上的表情,见她面上重新浮现柔和,大着胆子问道:“娘娘不气了?”
叶芳愉睨了她一眼,忽而想起来什么,问道:“他们两个,常在小厨房里偷吃东西?”
紫鹃摇摇头:“其实也没有经常,大概就,五六次吧。”
五六次还不多?
叶芳愉挑了挑眉,没好气道:“那之前怎么没有人来报给我?”
紫鹃讷讷地不说话了。
叶芳愉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是杜嬷嬷不让说,还是多兰嬷嬷有意庇护?”
紫鹃连忙摇了摇头,“都不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说太子殿下难得有调皮的时候,想让太子殿下更高兴一些罢了。”
“娘娘放心,自从太子殿下有了这个爱好后,每次过来,李嬷嬷都会派人提前将小厨房里的东西检查一遍,若有未经过检查的,李嬷嬷自然也不许太子殿下入口……”
叶芳愉听得很是无语,直接打断了紫鹃的话,“保成到底是储君,李嬷嬷也不想想,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叫保成养出了小偷小摸的习惯,你看皇上到时候会不会容她?”
紫鹃顿时又不敢说话了。
*
翌日清晨。
送走小娃娃后,叶芳愉难得没有回去补觉。
她越想越不对劲。
——按理,李嬷嬷从前是服侍过太皇太后的老人,如何会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这当中会不会有她不小心遗漏了的细节?
怀着担忧,叶芳愉直接把杜嬷嬷派了出去调查此事。
然而还不等杜嬷嬷回来,启祥宫的敬嫔忽然派了人来请她过去。
启祥宫距离翊坤宫不远,叶芳愉便没有传辇,扶着紫鹃的手,溜达着就过去了。
本来以为是敬嫔有事要寻她,谁知刚一踏入启祥宫的大门,就见里头的宫人面色十分慌乱,脚下急切又忙碌,来来去去地不知在奔波些什么。
见了她来,呆愣了足足好几秒,才拥簇着过来行礼请安,异口同声道:
“奴才见过靖贵妃娘娘。”
“奴婢见过靖贵妃娘娘。”
“起来吧。”叶芳愉声音清洌地叫了起,好奇看向启祥宫的正殿,问道:“敬嫔在么?”
有个宫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声回道:“在的,不过不在正殿,而是在后殿纳喇常在那儿呢……”
她说着,走了过来,引领叶芳愉绕过正殿,朝着后殿而去。
一边走,一边给叶芳愉细声解释情况:“娘娘今儿起来时,发现纳喇常在反常地没有过来伺候,便遣了人去后殿询问,这才知晓,纳喇常在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一大清早地便腹痛不止,痛了足足有两刻钟时间……”
“娘娘到底心善,知晓情况以后,便带了人到后殿探望……后来,还是敬嫔娘娘身边的许嬷嬷眼睛尖利一些,看出了几分不对,匆忙请了太医,这才知晓,纳喇常在竟然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只她自己也不知晓,晨起时又吃了寒凉的东西,这才会引发腹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