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愉也说:“荣嫔心里存了疑惑,想要寻个结果,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儿。”
通贵人不满地鼓了鼓颊腮。
叶芳愉便不着痕迹地同她递了个眼神。
通贵人便又不说话了。
须臾,荣嫔才哑着嗓音道:“是,是臣妾耳根子太软了,轻易就听了旁人的挑拨,臣妾不该不信贵妃娘娘。”说完,又朝叶芳愉行了个礼。
叶芳愉能看出来,她口上虽然是这么说,实则心里已经生了嫌隙。
不然不至于从她进门到现在,荣嫔便处处端着规矩,又是蹲,又是行礼的。
叶芳愉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想着长生大概是荣嫔的逆鳞了吧。
倏尔又为二格格雅利奇感到几分心酸,同样是要去武英殿“托管”,荣嫔却一直没有提起过雅利奇,满脑子只担忧着长生的身子。
雅利奇虽然是长生姐姐,但她说到底,也未满四岁,还是个小宝宝呢。
荣嫔的心已经偏了。
叶芳愉看得出来,宜嫔和通贵人也看得出来。
大约只有布贵人粗心一些,始终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荣嫔行完礼以后,被叶芳愉叫了起来,重新落座。
叶芳愉问她:“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荣嫔捏了捏帕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娘娘需要的话,臣妾可为娘娘打探消息……”
这就是要去做双面间谍了。
叶芳愉摆摆手,“我倒是没什么兴趣的,也没有闲心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只一个小娃娃和小太子就够她忙不过来的了。
哪里还有时间去宫斗呢?
左右皇上和两位老祖宗也护着她,而她的人又已经暗中把佟贵妃牢牢盯紧了。
虽说不能面面俱到,探听出承乾宫里佟贵妃的一举一动,却能从旁枝末节的细微之处,一点点揣摩出佟贵妃下一步打算筹谋些什么。
还有另一个层面的原因则在于,钮祜禄皇后还活着呢,说到底,她才是佟贵妃的死敌,有皇后在的一天,佟贵妃就只能是贵妃。
——就算把她斗倒了又怎么样,她也抢不走钮祜禄皇后的中宫之位啊,多半还会给皇后抓到什么把柄。
换做以前,只有佟贵妃一人单打独斗的时候,她说不定脑子一热,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她有福嬷嬷那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在身边时时提点,又有整个佟氏一族在她身后出谋划策,佟国维和福嬷嬷,以及慈和皇太后留下的那些老人,都不会放任她由着她的性子来。
这点自信,叶芳愉还是有的。
毕竟三角关系永远是这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
荣嫔遭了叶芳愉的拒绝,神情有些哀伤地垂下了眼眸,再没说话。
布贵人却开口了,“贵妃娘娘,雅尔檀虽是格格里头年纪最小的,但她向来很黏着二格格,若二格格日日去武英殿的话,她多半也是要亦步亦趋跟去的。”
“所以我想要问问,雅尔檀身边的宫人,该如何安排?”
叶芳愉便给她细细讲了一遍武英殿那头的布置,最后,柔声说道:“派两个嬷嬷并四个宫女跟着也就够了。”
布贵人点了点头。
宜嫔和通贵人也在旁边连连点头,看那模样,恨不得拿笔记下来一般。
之后又说了一些话,几人便起身告辞了。
她们走后,叶芳愉端着茶盏,静默地坐在殿中,没有动弹。
估摸着时间过去了一刻钟,侧殿大门被人重新打开。
叶芳愉掀起眼帘,毫不意外地看见宜嫔和通贵人去而复返。
大约是少了荣嫔和布贵人的原因,她二人进来以后,姿势闲散不少,也未行礼,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
通贵人首先开口了,“刚刚那话,是我不对,我就是一时太冲动了,还好姐姐及时开口打断了我和荣嫔的对峙。”
要不然,她少不得要被荣嫔治一个“魇咒皇嗣,以下犯上”的罪名。
叶芳愉轻叹一口气,缓声说道:“你知晓就好。”顿了顿,她继续说:“你也别怪我刚刚不帮你说话,我若是偏帮了你,只怕荣嫔心里会更加不舒服,还以为后宫里面,我们这些人都看不起长生呢。”
通贵人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我明白的。不过刚刚,我心里确实有些委屈。”
叶芳愉便勾起唇瓣,微微笑了一下。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通贵人一些。
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交往起来实在舒服。
叶芳愉把手里微凉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揶揄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办法,去一去我们通贵人心头的委屈了。”
通贵人:“……”
她直接白了叶芳愉一眼。
宜嫔就在旁边用帕子捂着唇偷笑。
叶芳愉陪着她们两人闲聊了几句。
见她确实是没有旁的要提点的了,宜嫔才牵着通贵人的手,缓缓离去。
……
翌日清晨,天光还未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