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皇后的手忽然摸向自己的小腹,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嬷嬷,你说,若是我能为皇上诞下皇嗣,皇上会不会多看我几眼?”
范嬷嬷的心脏重重一缩,想都不想,便是一句“不可能”脱口而出。
钮祜禄皇后脸上的表情忽的又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是因为太子么?”
范嬷嬷简直不知自己该不该点头了。
她长叹一口气,“娘娘,可别陷入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想想夫人对您的交待……”
“若是没有孩子,皇上永远都不可能多看我一眼,又何来宠爱?我这皇后当的,倒还不如一个贵妃,莫说靖贵妃了,就连佟氏那个没脑子的,只怕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都比我高。”
钮祜禄皇后的眼神明明灭灭,表情一瞬间阴鸷无比,话语中寒气深深。
范嬷嬷叹口气,再不说话了,麻利收拾好杯子碎片后,拿着那根坏了的凤钗,走出了寝殿,将空间都留给皇后娘娘去平复思绪。
可她不知道自己走后,皇后娘娘便起身在妆奁台上的一个盒子抽屉夹层中,拿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
上面墨点斑斑,隐约记录了几个药名。
*
这边钮祜禄皇后在为皇嗣做努力。
另外一边,承乾宫的佟贵妃也在朝着相同的目标进发。
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
康熙十六年二月二十一日晚间,钟粹宫的荣嫔便发作了。
经过一夜又一日的生产,终于于二十二日下午,顺利诞下一个阿哥。
两位老祖宗和皇上皆是大喜。
等不到洗三,也等不到满月,便迫不及待地赐下了小阿哥的名字:胤祉。
次日,叶芳愉被宣到乾清宫伴驾,回来的时候,手上再次出现一本薄薄的册子。
她把小娃娃叫了过来。
小娃娃头上的伤已经好全,因着不用去武英殿上课,每日都很清闲。
只他自己是个有计划的孩子,害怕会忘记之前学过的功课,所以每日清晨会把之前学过的书本拿出来重新朗读几遍,又给自己定下了每日练写大字的计划。
到了下午,还会带着小太监们前去演武场,同那边的侍卫们继续学习布库和骑射。
每天都要练习到身上衣裳脏兮兮地才肯回来。
小娃娃进屋以后,先规规矩矩地给叶芳愉行了个礼,才笑眯眯地凑过来,“额娘是不是想念宝宝了?”
叶芳愉莞尔一笑,“是呀,额娘每天都很想念宝宝的。”
小娃娃便弯了弯眉眼,跪在脚踏板上,像是小时候那样,把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放在她的膝头,肉呼呼的下巴抵着大腿,朝叶芳愉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额娘叫宝宝来是要说什么话呀?”
叶芳愉把桌上的册子递给他。
他伸手接了过去,姿势不变,展开册子,立在叶芳愉的腿上。
这个姿势,这个距离,不得看成斗鸡眼?
于是叶芳愉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家伙夸张的“嗷呜”了一声,摸着被敲痛的地方,不好意思地退开,直起了腰背,这才继续看向手里的薄册。
少顷,他问:“额娘,这是什么呀?”
叶芳愉回答:“你汗阿玛说,要给你们排序齿,所以要给你们几个起新的名字。”
她说:“你太子弟弟已经取好了,以后他就叫胤礽。而你汗阿玛把册子给我,原是想叫我给你取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所以便把册子拿了回来,你自己取。”
小娃娃眼睛亮了一瞬,“弟弟已经取好了?”
叶芳愉点头。
小娃娃又问:“弟弟的名字,是谁给他取的呀?”
叶芳愉回忆了一下,“你汗阿玛没说……”
小娃娃继续说:“那我先不取,额娘去帮我打听一下呗,要是弟弟的名字是汗阿玛取的,那我也要汗阿玛给我取,要是弟弟是自己取的,我再自己定。”
叶芳愉听完了只想笑,“你怎么,处处都要跟你弟弟一样?”
话音刚落,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突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小娃娃还没有察觉到她面色的变化,小肉手还摸着那本薄册,喜滋滋地对着里头的几个字看了又看,嘴里毫不在意地说道:“因为我跟弟弟是兄弟呀!”
“兄弟是要患难与共的!”
叶芳愉慢慢敛起了唇边的笑容,问他:“那你长生弟弟和万黼弟弟怎么办?”
小娃娃理所当然地说:“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他的大眼睛忽而变得警惕起来,“对了,今儿荣额娘和通额娘那里也有这样的册子吗?”
叶芳愉摇头,“还没有。”
“序齿是明年才排,现下才二月末,还有一整年的时间呢,不着急的。”
小娃娃撅着嘴巴,“那汗阿玛怎么这时候忽然说起来了呀,我以为汗阿玛是很忙的,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事情才是……”
叶芳愉不知道跟他解释。
今儿皇上的原话其实是:先给保清和保成改名,他们两个毕竟是大孩子了。保清明年就要去上书房读书,而保成大约也要在明年搬出乾清宫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