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叹口气,“娘娘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又是大阿哥的额娘,自是没事,可老奴几人就说不好了,说不得皇上会以为老奴御下不严,连个翊坤宫都管理不好,才会轻易叫娘娘受了他人的蛊惑。”
叶芳愉终是心虚了。
急忙开口叫停,“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嬷嬷别说了,我好好接驾就是。”
紫鹃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嬷嬷觑着叶芳愉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之前那般抗拒,面上的冷肃之色骤然一缓,而后从袖子里拿了张拜贴出来,“这是永寿宫那儿送过来的。”
永寿宫?
乍然一听到这个名字,叶芳愉还没想起来这是哪位妃嫔的住所。
杜嬷嬷无奈提醒:“是赫舍里贵人。”
叶芳愉面上划过一丝了然,伸手接过拜贴,展开看了看,“她说明儿要过来拜见我?”
拜见。
用词居然这么客气?
叶芳愉忍不住把拜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杜嬷嬷说:“老奴已经检查过了,这封拜贴用的是宫里最常见的纸笺,也没有被人动过什么手脚。”
叶芳愉摇头:“我没有怀疑这个,只是觉得赫舍里贵人的措辞有些奇怪。”
她随手把拜贴放到一旁,喃喃道:“我还以为,她会很怨恨我。”
杜嬷嬷走过来把拜贴又拿在了手里,检查过一番,沉吟片刻,朝叶芳愉屈了屈膝,“那老奴去把拜贴送回去?”
送回拜贴,代表回绝。
杜嬷嬷想得很简单,赫舍里贵人以前害过她家娘娘,也间接对大阿哥动过手。
被皇上下令幽禁了这么久,焉知不会将一切缘由都怪罪到她家娘娘身上。
私下相处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这样的人,能远则远,最好连遥遥瞧上一面的机会都不要给。
却不成想叶芳愉又摇了摇头,“她想来,便让她来吧,正好我也想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
看见杜嬷嬷脸上露出个不赞同的神情。
叶芳愉勾起唇角笑了笑,“嬷嬷放心,到时候我就在正殿接见她,我在上边坐着,叫她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杜嬷嬷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转眼间,天色又重新变得暗沉。
门外响起熟悉的静鞭声。
叶芳愉在屋子里等候。
看见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叶芳愉心中幽幽地为自己的“老腰”叹了口气。
而后上前屈膝行了个礼,礼至一半,就被人拉扯着手腕,站了起来。
叶芳愉脸上挂着一抹温婉的笑,徐徐启唇:“皇上……”
她想说皇上今儿来得可真早。
却未成想,一出口便是:“皇上今儿怎么又来了?”
嗯?
扣着她手腕的高大身影转过头来,诧异地挑了挑眉,深邃眸底浮现出几许好奇,“爱妃这是……”
叶芳愉讷讷地闭了嘴,一不小心说出大实话了怎么办。
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面前男子视线顺势下移,来至叶芳愉白皙纤长的脖颈,透过薄薄的中衣,隐约看见几粒梅花形状的斑点红痕,又见她一只手扶在腰上。
瞬息诧异过后,只余一片了然。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朕今晚什么都不做。”
这话,狗都不信。
叶芳愉的桃花眸里还带着氤氲水汽,闻言漾起圈圈涟漪,她幽幽地朝皇上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皇上最好说到做到。”
说着,把手腕从他大掌中挣脱出来,温声又问:“皇上用过膳没有?可还需要再用一些?”
皇上摇了摇头,狗皮膏药一般,手掌再次朝叶芳愉的腕间覆了过来,掌心滚烫,热意阵阵卷席而来。
他拉着叶芳愉往床的方向走。
叶芳愉忍不住又黑了脸。
皇上见她表情不对,试图解释,“地下凉,去床上说话。”
什么话必须要到床上才能说?
叶芳愉腹诽着。
但脚下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清朝没有地暖,哪怕屋子里放了炭盆,寒气还是一阵阵从脚下传来,几乎要刺入骨髓一般,叶芳愉早就不想在地上站着了。
到了床边,皇上自觉动手脱下身上的大氅。
叶芳愉眸子一凝,也转过身去,把肩头披着的外衫脱了下来,挂在衣架上。
不等皇上过来拉她,她坐在床沿,踢开软靴,转过身,手脚麻利地爬到了床铺最里侧,掀开自己的那一床被褥,动作熟练的左滚一下,右滚一下,抬脚,压下。
一个圆筒形状的“蚕蛹”就这么出现在了皇上的眼前。
看得他微微一怔,半晌没有动作。
叶芳愉往下埋起半张脸,只用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眸看着床边站着的高大男子。
皇上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又在床上环顾了一圈,嘴角扬起一个看不出来弧度的微笑,“你这是,早有准备了?”
叶芳愉眨眨眼睛,点头。
然后伸出下巴往旁边示意了一下,“臣妾可是把最暖最暖的一床被子让给了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