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有了猜测,她明里暗里观察了皇上许久,却从未在他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
要么是系统不常出现,要么是皇上一心二用的功夫实在厉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也或许……根本就是叶芳愉猜错了方向。
叶芳愉被这一假设惊了一惊,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紫鹃敏锐地察觉到娘娘的颤抖,还以为是外头凉风所致,想了想,走到寝室里拿了个小毯子出来,披在叶芳愉的腰腹处。
叶芳愉转过头,低声道了声谢。
紫鹃摇摇头,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这厢叶芳愉已经在考虑是直接跟皇上坦诚相问,还是继续再观察一段时间了。
坦白吧,有暴露的风险,不坦白吧,她就要一直这么揣摩下去。
正苦思冥想间,看见院子里的宫人齐刷刷丢了手中的物件,朝着同一个方向跪了下去,她就知道,应该是皇上从钟粹宫那边过来了。
被打搅了思绪,叶芳愉一时间有些兴致乏乏,不情不愿地掀开毯子下了榻,绕过屏风便不继续往外走了。
等到明黄色的身影进了屋,她头也不抬,双手搭在腰间,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嗓音轻柔,“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一路从钟粹宫来,额上带着微汗,衣裳却浸着凉意,显得格外矛盾。
他径直走过来握住了叶芳愉的手,浅笑着带她回了梢间。
叶芳愉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眉眼低垂,手指无意识挠过他的掌心,泛起一阵细微的酥麻,皇上脚下一顿,倏地松开她的手,表情不自然地说道:“朕忘了,应该先去沐浴才是。”
说罢就急匆匆往外走。
被留下的叶芳愉,站在原地,不解地眨了眨一双澄澈的桃花眼,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指向屋外,转头问紫鹃,“侧殿备好热水了?”
紫鹃明显也有些懵住了,闻言下意识摇头,喃喃道:“没,没有呀。”毕竟无人知晓皇上的御辇何时会过来,所以只让小厨房的人柴火不断,又布置好了浴室而已。
紫鹃想着,急急朝叶芳愉屈了屈膝,“奴婢这就去让人提水。”
叶芳愉神情无奈:“我也过去看看吧,免得皇上大发雷霆,再牵连无辜宫人就不好了。”
但好在,皇上还没有叶芳愉想象中的那般蛮不讲理。
叶芳愉过去时,他正姿势慵懒斧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空气某处若有所思。
偏殿的光线明明暗暗,在他清隽俊朗的脸上切割出几道光晕,眉骨高挺,而显得眼眸愈发深邃。
他看见叶芳愉过来,很快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又不假思索地催促叶芳愉回去寝殿等候。
不多时,他就披着明黄色的中衣,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
根本没有给叶芳愉开口的机会,宫人陆陆续续鱼贯而出,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隔绝了一室春意,低吟呜咽的声音被晚风一点点带走,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
这一。夜的风格外急骤。
翌日清早,天还未亮,睡得不甚安稳的叶芳愉在宫人窸窸窣窣的动静中睁开了眼睛。
腰际很快传来熟悉的酸麻之感。
叶芳愉动作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抓着被角。
扭过头,发现皇上竟然还没有走,正站在床边不远处,伸着双臂等梁九功给他系扣子。
发现叶芳愉醒来,他直接换了个方向,幽黑的眼眸带着热意在叶芳愉身上一寸寸梭巡而过,最后停留在了白皙脖颈间的几点梅花上。
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像头饿狼。
叶芳愉瞬间警惕起来,几乎想抱着被子继续躺下去装死。
她就这么冷着一张俏脸,坐在床上,与床前的男人形成了对峙。
好半晌,杜嬷嬷才迈着小心翼翼地步伐凑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她掀起被子的一小角,往里看了看,见叶芳愉身上的衣服还算妥贴,心下松了口气。
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小声同叶芳愉说:“娘娘,等会儿擦点药吧。”
叶芳愉的视线对准她手里的瓷瓶,抿唇想了一想,最后不甚乐意地点了点头。
那边皇上已经穿好了衣裳,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伸手理了理她身前散落凌乱的乌发,手背往她脸颊上蹭了一下,说:“你今儿没事,便好好休息吧,下午朕让梁九功来接你。”
叶芳愉:“……?”
她有些绝望,这个班加起来就没完了是么?
她不开心地鼓了鼓颊腮,语气硬邦邦地说道:“臣妾没空,臣妾下午还要去钟粹宫呢。”
皇上:“乖,不会耽误你许久的,只是有件事要与你说。”
叶芳愉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早在皇上过来的时候,杜嬷嬷就自觉后退了好几步,而梁九功在忙着指挥宫人收拾盥洗用具,加之两人说话时靠得极近,声音细小,是以也没有人听见叶芳愉这番不甚恭敬的话。
以及,皇上最后这句话中,隐含的宠溺之意。
下午,叶芳愉如约去了乾清宫。
一上台阶,就被梁九功殷勤地迎入了东暖阁。
“皇上还在御书房与几位大人说话,要劳请娘娘在这边等上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