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转向佟妃,厉声问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佟妃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皇上便命她起来给钮祜禄妃行礼道歉。
佟妃不情不愿地应了,起身走到钮祜禄妃跟前,双手搭在腰际,膝盖一弯,低声开口:“是我误会了姐姐,对不住。”
钮祜禄妃凝视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以后,温温柔柔地回答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若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只希望妹妹能直接来问,莫要再无端揣测了。”
佟妃低着头没有回话,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说:“我记住了。”
叶芳愉等她俩冰释完前嫌,方才扭头看向皇上,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回去了。
皇上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而后朝梁九功看了一眼。
梁九功收到指示,抱着拂尘走上前,清咳两声,郑重说道:“回几位娘娘,奴才已经查明了宫女落水的真相。”
被他点到名字的宫女跪伏在地,身子明显颤了颤。
她大着胆子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敢问公公,是,是何人……”
梁九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一个叫做婉如的宫女,她的名字与你的这般相近,你应该认识吧?”
婉昭垂在两侧的手顿时就握成了拳状。
佟妃也坐在一旁惊呼,“怎么会是她?”
引来叶芳愉阵阵好奇。
像个瓜田里找不到瓜的猹一般,抑制不住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手指一会儿在扶手上打着圈儿,一会儿又频率极高地敲击着木质扶手。
身后紫鹃看得无奈,只得借着给她整理袖口的动作,弯腰在她耳边说:“婉昭和婉如,便是宫外佟家寻来的那两个貌美宫女。”
她说完以后很快退开。
叶芳愉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佟妃宫里的人都玩得好刺激啊。
正想着,对面佟妃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公公可有证据?”
梁九功点头,“当时的情形虽然混乱,但还是有人看见了婉如的动作,并且她自己也招了,说是因为嫉妒平日里娘娘对婉昭的看中,这才忽然心生了邪念。”
佟妃求捶得捶,并且罪魁祸首自己也认了。
心里再没了任何侥幸,身形一晃,险些又要昏倒过去。
婉昭跪在原地,小脸煞白,半晌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皇上开了口,声音里夹着凌冽的霜寒之气,“害人宫女,杖毙。佟妃御下无方,罚俸半年,禁足承乾宫思过十日,并罚抄经文百卷。”
“其余承乾宫宫人,各打三十大板。”
说完,视线瞥向钮祜禄妃,语气中的冷意丝毫不减,“翊坤宫宫人护主不利,罚一个月的月俸,若再有下次,则退回内务府处理。”
叶芳愉不明白这里头怎么还有翊坤宫宫人的事,听得一阵懵懵懂懂。
然后就见钮祜禄妃和佟妃动作整齐地起身蹲了下去,口中称呼:“臣妾领旨。”
话音一落,明黄色的身影就站了起来。
叶芳愉心知皇上这是要起驾离开了,连忙收敛起吃瓜的表情,跟着起身蹲了下去。
谁知皇上走到她跟前却倏地停了下来,朝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心朝上,声音清润如醴泉,好像方才的怒气都是众人的错觉似的,他说:“起来吧,朕送你回去。”
叶芳愉只犹豫了半息,就果断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笑吟吟地起身,嗔道:“明明皇上与臣妾走的是同一条路。”
皇上挑挑眉,露出一个难得的轻松笑颜,状似无意地赞了一句:“惠妃娘娘果真蕙质兰心。”
二人说着话,很快出了大殿,各自上了轿辇,一前一后离去。
走到龙光门外,再往前就是景仁宫的大门;穿过龙光门则是通往乾清宫。
叶芳愉要与皇上在此处分别,于是便下了轿辇,盈盈走到一旁,打算先目送皇上离开再回宫,岂料皇上竟然也从御辇上走了下来。
叶芳愉看着走到她面前的俊朗男子,缓缓露出一疑惑的表情:“?”
皇上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走了几步,宫人欲跟,被梁九功伸手拦下。
叶芳愉不免好奇:“万岁爷可是有话要与臣妾说?”
皇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少顷,才看向叶芳愉,低声说道:“下次再有此事,你便不要出面了。”
叶芳愉闻言很是震惊,“可臣妾现在奉旨协理后宫,若不出面岂不是失职?”
皇上先是一皱眉,而后肃着一张俊脸,“你只管打发人来乾清宫,让梁九功去处理便是。”他伸手挥止了叶芳愉欲要开口的动作,徐徐解释,“一来你整日忙于宫务,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朕担心你身子承受不住。”
“二来……”他说到这里,却是忽然顿住不说了。
叶芳愉眨了眨眼睛,问:“二来如何?”
皇上缓了一缓才开口,“没什么,只是不想你看到后宫里这些拈酸吃醋的腌臜事儿罢了。”
叶芳愉忍着笑,问他:“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