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早晨,长生弟弟在钟粹宫叫了他一声“大锅锅”,他一直忍着没有跟额娘炫耀,私心想着得叫太子弟弟第一个知晓才行!
到时候太子弟弟一定可羡慕他了!
怀揣着这样的“美梦”,小娃娃待在暖阁里,自己一个人玩耍了一会儿,就乖乖地脱了衣裳,爬上小床陷入了真正的梦乡。
……
另一边,叶芳愉与杜嬷嬷正在围着手中那封信研究。
杜嬷嬷面露羞愧,“……拿信时虽说没有被人瞧见,但幕后主使定然是知道的,隐蔽处也不知有没有藏了人,是老奴大意了……”
叶芳愉冷静地摇了摇头,“不怪嬷嬷,即便嬷嬷没有折返回去,这封信也会被人想方设法送到延禧宫来的。”说着,目光停留在封口处的火漆蜡上,若有所思。
这时候多兰嬷嬷已经送完小娃娃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见杜嬷嬷问:“娘娘……是想打开吗?”
叶芳愉又摇了摇头,“我再想想。”眼尾瞥见多兰嬷嬷的身影,连忙招手唤了她过来,“嬷嬷回来得正好,您在宫中的时间比我们都多些,我想问问嬷嬷,可知道这种火漆蜡的出处?”
多兰嬷嬷接过信封看了看,又嗅了嗅,“宫里头没有这样的火漆蜡。”
那就是宫外来的了?
叶芳愉挑眉,“可有办法买到这样的?”
多兰嬷嬷又研究了一会儿,“正阳门外大街有家书局,也许会有这样的火漆蜡,娘娘不若派人出宫去问问?”
“那这信封……”
多兰嬷嬷:“咱们宫里有类似的,可以处理做旧。”
杜嬷嬷在一旁逐渐迷茫,娘娘和多兰嬷嬷在说什么呢,她怎么听不懂?
正困惑间,就看着自家娘娘了然地点了点头,从多兰嬷嬷手中把信封拿过来,毫不犹豫地打开。
多兰嬷嬷忽的一怔,“娘娘已经派人出宫了?”
叶芳愉正在拆信,头也不抬,“没有,就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她把信封上的火漆蜡完整抠了下来,递给多兰嬷嬷,“嬷嬷拿着这个,叫人翻刻个模具出来,然后拿烛火融了,不就能反复使用?”
所以又何必出宫采买呢?
派人出宫要走流程,还会留下购买记录。买的时候肯定也不能只买这么一点点,用过之后,还要费心让人去处理剩下的火漆蜡。
掩人耳目的目的达不到不说,反倒处处都留下了把柄。
倒还不如一开始就交给皇上呢。
只是在交给皇上之前,她需得检阅里头都写了些什么,有没有不可为人知晓的秘密。
正想着,手中动作不停,信纸徐徐展开,上面寥寥几行字迹缓缓映入叶芳愉眼底。
居然是宫外纳兰家送来的?
信上没有多余打招呼的内容,只写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写太子殿下奶娘的丈夫,那个叫做凌普的人,最近常出入宫外赫舍里府,与索尔图交往密切。
旋即又透露,武英殿的师傅人选已定,乃今年的新科进士出身。
信到这里没有继续。
叶芳愉看完以后,默默地合上信纸,原封不动叠好,又塞回信封之中,淡淡交待多兰嬷嬷道:“模具不用做了,那枚火漆蜡也直接丢了吧。下午保清去乾清宫时,多兰嬷嬷你随他一同前去,然后将这封信偷偷交给梁公公。”
这封信,重要的不是里头的内容,而是传递信件本身所蕴含的暗示意味。
纳兰家想要投靠小娃娃,这点正与历史上不谋而合。
但叶芳愉却不是原主,也不是历史上的惠妃。她躲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撺掇小娃娃去与太子相争?
直接躺平,吃喝享乐不好吗?
而且现在才康熙十五年,数字团小包子都没有几个呢,局势尚未明朗,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些蝇头之利而得罪最大的靠山。
……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着急些什么。
叶芳愉缓缓从床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量着没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信步慢踱去了后院,找奶里奶气的万黼小团子玩耍去了。
*
当日下午,乾清宫。
皇上收到叶芳愉转交的信件,眸色不由转深,身上气势不怒自威,转着扳指不说话
梁九功手抱拂尘悄悄退了两步。
半晌,殿内才响起皇上低沉的嗓音,喃喃自语一般,“……这两个老匹夫!”
朝堂上斗也就算了,现在竟还想把手插入后宫,妄图裹挟着他的长子和太子一同陷入争斗。
“倒是可惜了性德这个人……”
皇上又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改变之前的想法。
——若是现在改了对纳兰性德的处置,凭着明珠那个老匹夫的敏锐程度,焉能不知这封信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届时那拉氏也藏不住了。
所以倒不如先静观其变,且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罢,他朝梁九功招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晚间,叶芳愉就知道了皇上的意思,认命地充当起了中间线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