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奇道:“就是安抚,安抚就是这样的。我昨儿也哭了,额娘就是这么安抚我的!”
叶芳愉:“!!!”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她下意识去捂小娃娃的嘴巴,可小娃娃许是读了一段时间书的缘故,小嘴叭叭说得飞快,几乎是叶芳愉抬起手的一瞬间,他就把话说完了。
李嬷嬷朝叶芳愉投来一个震惊的眼神。
叶芳愉不自禁拿帕子捂住了脸,风评被害。
李嬷嬷该不会以为她是个毫无道德可言,会趁儿子委屈哭泣的时候,借机摸他屁股的坏额娘吧?
不会吧不会吧?
她试图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摸,紫鹃可以给我作证的,我就是拍了拍保清的背,哄他别哭了而已。”
然而此时紫鹃根本不在暖阁里。
诺大一间房,找不出一个信任她的人。
就连李嬷嬷怀中的小太子,都在用半震惊半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最后,叶芳愉木着脸放下手帕:麻了,毁灭吧。
*
这一日,叶芳愉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间所有悲欢离合看似互不相通,实则暗渡成仓。
它们就跟能量一样,是守恒的,并且还会转移。
前一秒她还在看着小娃娃的笑话,后一秒她就成了笑话本身。
笑人者,人恒笑之。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暖阁。
宫门落钥之前半个时辰,李嬷嬷抱着小太子来向她告辞。
言语之间,神色很是复杂,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而小太子……却是难得的态度如一。
估计是核桃大小的脑仁支持不了他记得那么多事,来同叶芳愉告辞的时候,言笑晏晏,笑得唇边梨涡都出来了。
李嬷嬷还在没话找着话,“……这几日武英殿没有了启蒙先生,太子殿下也无需早起,敢问娘娘,明儿还能,”她说到这,诡异地顿了顿,表情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听说近来御花园的花儿开得很是茂盛,不若明儿请大阿哥与太子殿下同游御花园?”
叶芳愉抿着唇。
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用“茂盛”来形容花儿的。
张了张嘴,想要纠正,忽而又觉得没有必要。
于是开口建议道:“明儿用过早膳之后,本宫直接派人把保清送去御花园,玩到晚膳之前回来,嬷嬷看怎么样?”
李嬷嬷板着脸赞同,“甚是合理。”
之后两人像是第一次带领小孩儿出行春游的幼师一般,就着明日要带什么东西进行了一番不深不浅的讨论。
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轻装上阵。
毕竟延禧宫距离御花园也不是很远,若是有什么急需的,随时回来拿就是了。
话题枯燥程度,紫鹃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提着一壶刚烧好的热水,朝叶芳愉服了服身子,“奴婢再去烧壶热水来。”
叶芳愉摆摆手,示意她去就是。
李嬷嬷怀里的小太子瞪大了眼睛,突然吐出来一句,“那拉额娘,不能再烧了。”
叶芳愉诧异地望向他,“怎么了?”
小太子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皱着眉头,一板一眼地说道:“是汗阿玛说的,他说千滚水不健康。”
“热水就要喝第一次烧开的那壶,若是反复烧开,水会坏坏的,就不能喝了!”
叶芳愉一怔,心下飞快划过几丝熟悉的怪异之感,快得她根本来不及琢磨就消失不见了。
她等了片刻,小太子却没有继续说了。
怪异之感貌似又往上浮了浮,但依旧捉摸不透。
叶芳愉干脆不去想,她抬手捏了捏小太子那软弹的脸蛋肉肉,告诉他:“其实千滚水不健康的说法都是假的,太子殿下不用太过相信。”
小太子半信半疑地嘟囔着:“可是,这是汗阿玛说的呀。”
叶芳愉莞尔失笑,“那你汗阿玛知不知道,‘抛开计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这句话呢?”
小太子歪着小脑袋,语气软软地问她:“牛盲?”
“是不是跟牛肉片一样,可以做成酱牛盲?或者下在锅锅里,蘸着料料吃?”
他对前段时间吃过的火锅念念不忘,说着,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被李嬷嬷眼疾手快拿了口水巾捂住唇。
同时飞快起身,这回是真的告辞,膝盖屈了屈,抱着小太子就往外走。
叶芳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心里忽然随着李嬷嬷的远去而逐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她自是相信李嬷嬷的人品,她说了不会泄露就是不会泄露。
可……可小太子呢?
他一心朝小娃娃看齐,不会也顺便学会了小娃娃坑额娘的本事吧?
应该,不会才对。
她茫然想着。
*
小太子走后,叶芳愉观望了两天,没有从宫人的闲聊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日,马佳庶妃忽然邀她去钟粹宫吃茶。
临出门时看见纳喇庶妃抱了万黼在院子里晒太阳遛弯,忽然心思一动,干脆把这对母子也打包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