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担心他去了乾清宫会有分离焦虑!
可他倒好,睡醒过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不说,竟然还敢嘲笑她睡懒觉,并且还是,还是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
——宫人之中还有他那个“新欢”,就是刚得了他好大一个亲亲的那个!
叶芳愉险些就要气成一只河豚。
她弯下腰先把地上的胖儿子拎起来放到榻上,再转过身时,一张俏脸仿若含着冰霜,“今儿都不用当值是不是?”
宫人也顾不上对之前那一幕的嫉妒之情了,当即齐刷刷跪倒了一地,嘴里哀声求着饶:“娘娘恕罪,奴婢们已经做完了手里头的事儿,现下,现下是杜嬷嬷规定的休憩时间……才,才敢来陪大阿哥玩耍的。”
一个两个的头颅都深深低垂着,唯有那个得了小娃娃亲亲的宫女,跪得身姿挺拔,神情镇定,不卑不亢。
引得叶芳愉便又多看了她两眼,模糊间认出来,她好像是之前,李嬷嬷第一次来延禧宫接小太子时,代为通传的那个小宫女。
当时叶芳愉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便把她提成了三等宫女,平日里只需看顾梢间,留意外头动静,有人拜访的时候及时通传即可,当得上十分清闲。
在心里冷哼了好几声,叶芳愉十分酸涩地承认,自己就是吃醋了!
她没有开口,底下宫人就更害怕了,很快颤抖着流出汗来,便越发显得那个宫女规矩极佳,落落大方。
……哼,更醋了怎么办!
偏偏她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能把那个宫女给调走。
叶芳愉沉着眉眼,浑身气势霎时颓弱下来。
看得一旁的紫鹃好笑又心疼。
叹了口气,紫鹃走过来扶着叶芳愉坐下,“娘娘不必为宫人的事儿费心费神,都交给奴婢便是。”
说完,转身又看向那些宫人,板起来的小脸看着很是威严,“延禧宫的规矩你们都是清楚的,便是忙完了手里头的事情,又是午间休憩的时刻,也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进入娘娘的寝殿。”
“何时休息,在哪休息,杜嬷嬷难道没有告知过你们吗?”说到这,语调逐渐上扬。
底下宫人霎时间抖得更厉害了,就连之前那个不卑不亢的宫女,也微微躬下了背脊,不复之前那般挺拔。
叶芳愉在心里悄悄给紫鹃点了个赞。
旁边胖儿子却又发问了,“额娘,宫女姐姐们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不安。
叶芳愉也就忘记了之前被嘲笑的事情,转身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嗯,她们坏了规矩,是要罚的。”
声音虽轻,还是叫底下宫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于是很快又哀声求起了饶来。
“安静!”紫鹃冷声喝了一句。
宫人寂静下来的同时,叶芳愉怀里的保清也飞快地用两只小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只剩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来看去。
过了几息,他实在忍不住,疑惑地指向角落里那几个抖得尤其厉害的小太监,“他们也要罚吗?他们都是跟着我进来的呀。”
叶芳愉桃花眼一瞥,发现还真是这样,那几个都是贴身的太监,不紧紧跟在保清身边才算失职呢。
于是摇了摇头,“不罚他们,他们没有错。”
“那,可是……宫女姐姐们也是我叫进来的呀。”
“哦?保清是如何叫的?”叶芳愉好奇地问了一嘴。
小娃娃偏着脑袋想了想,“我看见她们在外头玩耍,就问她们在玩什么,然后她们就进来给我解释了。”
“还,还给我看了那个好玩的东西,叫做‘毽子’,可漂亮了呢,是用好多种颜色的羽毛做成的。”
他的小肉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半天,最后指向被他亲过的那个宫女,“就是她做的,额娘,她好厉害呀!”
小娃娃难得能有一次逻辑清晰的解释,叶芳愉便静静地听着。
等听到后面,不自觉皱起了眉,“毽子?”
她疑惑的目光看向紫鹃,紫鹃脸上的表情顿时更难看了。
午间休憩只是短暂,实际上还属于当值的时间。更何况白日里延禧宫门厅大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有其他主子过来拜访,亦或者是圣上亲临……
若是被人瞧见延禧宫的宫人在当值时间嬉笑玩闹,玩得还是毽子这类游戏,免不得就会觉得延禧宫宫规不严,平白坏了娘娘在外的形象。
……便是没有玩耍,将这类物件藏在身上也是违反了延禧宫规矩的!
经过之前封禁一事,杜嬷嬷如今对宫人的管教极其严厉,除去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何时上值,何时休憩,在哪休憩等等,全都白纸黑字写在了册子上,还令她们背诵了无数遍,不存在遗忘的可能。
更何况杜嬷嬷也不是不允许宫人玩耍——只要不当值,不在前殿,不在延禧宫大门敞开的时间,便随便她们如何玩闹。
哪怕是想去御花园放风筝,只要提前求过娘娘同意,杜嬷嬷都会允准。
想到此,紫鹃的脸色已经不是能用难看来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