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私下里叶芳愉爱躺就躺,爱赖床就赖床,杜嬷嬷基本也不管。
正如此刻,看见叶芳愉只喝了几口热茶就放下,杜嬷嬷不放心地上前触摸了几下她的手背,发现冰凉一片,说什么都要她回床上去躺着。
叶芳愉无法,只能去衣柜里翻出来两件冬天才穿的大氅,先盘腿坐在榻上,再一件披于身后,一件盖在腿上。
湿漉漉的桃花眼看向杜嬷嬷时,夹着询问,“这样可以了吧?”
杜嬷嬷过来检查了一番,重新给她收拢紧大氅缝隙,完了直起身,“那老奴这就去叫胡永安。”
转身时,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汤婆子”,听着叶芳愉又是一阵无奈。
……
胡永安得了杜嬷嬷的吩咐,手脚飞快,不过一炷香时间就从景仁宫回来,湿着一身衣裳站在殿外回话,“是小格格身上痒,好似出了藓,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也喂了药,只小格格娇贵,一直在挠,张庶妃无法,只能着人用绵软的布条捆住了小格格的手。”
藓,就是古代的过敏。
叶芳愉又问:“太医可有查出小格格是因为何物出藓的?”
胡永安回:“好像是因为桃子,小格格昨儿调皮,抱了两颗没洗过的桃子玩耍,睡前还没事呢,早晨忽然就发作了。”
叶芳愉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不是被什么人用了药就好。
她道:“三格格应该不是对桃子过敏,毕竟那白桃乌龙茶她也喝过。”
说完沉吟了片刻,“嗯……她应该是对桃子皮上的绒毛过敏,你等会儿再过去一趟,跟太医说清楚,免得耽误小格格的治疗。”
“哦对了,过敏是长期性的,你记得过去时也同张庶妃说明一下,日后莫叫三格格再触碰到桃皮绒毛这些东西了,可记下了?”
胡永安虽不清楚娘娘所说的“过敏”是为何物,可不耽误他将之理解为三格格如今出现的病症。
当即仔细记了下来,准备回头原封不动转达给几位太医,“奴才记下了。”
“嗯,去吧,早些回来把衣裳换了。”
“嗻。”
胡永安走后,杜嬷嬷居然还真拿了个汤婆子过来,不由分说直接塞到叶芳愉腿上盖着的大氅底下,想了想还觉得不放心,“不如泡个脚吧,老奴记得库房好像还有些艾草什么的……”
叶芳愉:“……”
她拉了拉杜嬷嬷的袖子,“晚上再泡吧,我看会儿书,嬷嬷你自行休息去。”
杜嬷嬷踟躇了半瞬,终究还是被她劝走了。
*
清晨的雨看着大,停得也快,约莫着辰时刚过两刻,便戛然停了下来。
乌云消散,太阳重新上岗,均匀地挥洒下金黄色的阳光,空气中隐约浮动着青草水汽的香味。
小娃娃很开心,跑来正殿与叶芳愉缠了许久,叶芳愉才答应下来带他去御花园玩水。
玩的不是池子里的水,而是雨过之后,残留在紫禁城地板砖上的水。
先给小娃娃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换完过后,发现他实在是适合穿深色,因为深颜色的衣服会显得小娃娃的肤色格外的白。
圆圆的小脑瓜,肉嘟嘟的双层下巴,白嫩软滑呈半球状的小脸蛋,鼻头肉玲珑圆润,再往上还嵌着一双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眸,眼眸之上是浓密且卷翘的睫毛,以及弧度、浓密程度都刚刚好的两条弯弯眉毛。
白与黑交相辉映到极致,偏偏两瓣嘴唇十分红润,像是万倾茫茫雪地中傲然生长的一簇红梅。
换完了衣裳,叶芳愉听见周围传来宫人们格外清晰明显的吸气声,之后窃窃私语,说的都是什么“太好看了”之类的恭维之词。
其中有个小宫女似乎被迷得不行,恍惚间竟还吐露出一句,“若我将来也能生出大阿哥这么好看的娃儿就好了。”
叶芳愉立时抿着唇偷笑,心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一股无可比拟的自豪之感。
中彩票都没有这么高兴的。
又欣赏了一会儿小娃娃可爱的脸蛋子,叶芳愉才伸手给他穿上特制的小雨靴,以及防水的雨披和雨帽。
后才抱着他往外走。
走到一半,发现怀里的小娃娃咬着手指头静悄悄。
叶芳愉问:“怎么了?这么安静?”
小娃娃把手指头从嘴里抽出来,道:“额娘,宝宝觉得我胖了。”
“为什么这么说?”
小娃娃:“因为额娘现在抱着宝宝都快走不动了……所以我要收收肚子才行,就是肚子太大太圆了,额娘才抱不动的。”
“宝宝刚才很努力地收了好久,额娘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呀?”
叶芳愉被他的童言稚语彻底打败,险些搂不住小娃娃,使之从怀里滑落,好在紫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小娃娃的肉屁。股。
然后……
收回手的时候,叶芳愉清清楚楚从她脸上看到一抹窃喜。
呀,小娃娃被摸屁。股了呢。
叶芳愉略有些吃力地抱着小娃娃颠了一下,让他能够更好的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旋即嘴角含笑,娇嗔地等了紫鹃一眼,继续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回答小娃娃的话,“有的呀,额娘方才还奇怪呢,怎么越抱越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