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总是很沉重, 责任从来就不是轻松的。
可如果可以不去在乎这些责任, 内心也是真的轻松。
其实, 他不相信与玛丽结婚会没有后代;也许和阿拉贡的凯瑟琳会无嗣,但是与玛丽,他就有一种直觉,不可能生不出孩子。
反正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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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都铎公主坐在皇家高台的位子上,可以俯瞰大厅。她费力地在宾客当中寻找玛丽·博林的身影,发现并不容易找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很难想象,如果凯瑟琳王后不在、而博林家的女孩坐在国王身边是一副什么样子,自己恐怕会羞辱和尴尬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还好,国王目前并不打算让玛丽·博林凌驾于王国的所有贵族之上。
现在,她坐在亨利八世的右边,她的丈夫萨福克公爵坐在国王的左边。舞台上的哑剧表演是红衣主教奉献的节目,宾客们全都其乐融融,至于最上面坐的是王后或是自己,好像并没有多大区别。
没有谁是永恒的,玛丽·都铎心想,自己也曾是法兰西的王后十羣一52耳七五2叭一,曾坐在法兰西宫廷最受推崇的位置。但,荣耀总有一天会消失。
亨利八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他饮了一口酒,探过身,对她大声道:“我想封小亨利·布兰登为第一代林肯伯爵。”
玛丽·都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亨利八世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激动地问:“真的?”
亨利八世点了点头。
玛丽·都铎与丈夫萨福克公爵对视了一眼,心中有点疑惑,国王这突如其来的恩典,难道是为了回报自己这个圣诞节留在了宫廷?
虽然她注意到亨利八世与玛丽·博林并没有过多的互动,两人在一起也仅仅不过跳了一支舞,但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亨利八世的那种喜悦是前所未有的,是与往年凯瑟琳王后一起跳舞时所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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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显节(1月6日)过后,沃尔西主教为亨利八世带来了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的一封简函。
简函中,他承认亨利八世的理由是正义的,他许诺会签署一份委托书,授权托马斯·沃尔西主教以英格兰教皇使节的身份审理亨利八世的案件、并做出裁决;一旦沃尔西主教做出了裁决,他会予以确认。
他以最高主教之名承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撤回对托马斯·沃尔西的公开委任,不会把此案提交给圣轮法院[1]审理。
亨利八世看了简函,心情大好,但不免还有一丝怀疑:“梵蒂冈的行政部门处理文书速度慢是出了名的,不知道这份委任状什么时候才会送达。除非这份委任状已经被送至英格兰,否则我还是不放心。”
沃尔西主教回答:“现在教皇急于邀请英格兰加入‘科尼亚克神圣同盟’,他不会有意拖延的。一旦我裁决了陛下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婚姻无效,教皇予以确认并发放了废黜诏书,我会用金盘子将它呈给您。”
“太好了!托马斯,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委任状送达后,你准备怎么审理此案?”
沃尔西主教微笑道:“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我与我的顾问们经过了多番讨论,准备以‘公众诚信’为申诉理由,废除陛下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婚姻。”
亨利八世诧异道:“不用《利未记》作为理由?”
沃尔西主教缓缓道:“如果用《利未记》作为依据,则不免要质疑教皇是否有特许近亲通婚的权力,质疑教会的律法是否可以在上帝的律法之上——会有损教皇的权威。在目前路德异教如此猖獗的情况下,教皇肯定不会认可任何削弱本身权威的做法。而且,《利未记》与《申命记》的内容有相悖的地方,一旦我方引用了《利未记》,对方必然会引入《申命记》,辩论起来会耗时很久,最后也不一定能得出定论。所以,我们最好暂时搁置这些神学的争论,依据别的理由。”
亨利八世想了想,道:“那从‘公共诚信’怎么证明我和威尔士寡妃的婚姻是无效的呢?”
沃尔西主教道:“是这样的,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特许状豁免了阿拉贡的凯瑟琳与亚瑟·都铎的婚姻,但是他们的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并且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夫妻[2]。因此,陛下再与她结婚有伤社会风化,根据‘公共诚信’的原则,婚姻理应被禁止。而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特许状未曾提及赦免‘公共诚信’的条款,也未能排除这一点的存在。”
也就是说,教皇尤利乌斯二世虽然废除了阿拉贡的凯瑟琳与亚瑟·都铎的婚姻,但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结婚仍有其它的障碍——也就是“公共诚信”方面的障碍,不管阿拉贡的凯瑟琳与亚瑟·都铎有没有圆房,因为公众已认为他们是真正的夫妻,因此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存在着姻亲关系,所以他们再婚是违法的。
这种操作的实际意义,在于把尤利乌斯二世的婚姻赦免看成是对一段并不存在的“关系”的废除,然后,再由这场婚姻仍存在的其它错误部分得出违反教会法的结论。这样,教皇的权威保住了,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名誉也不受损失,因为她一直宣称与亚瑟·都铎的婚礼未曾真正完成。[3]
而如果用《利未记》作为论据,就要证明亚瑟·都铎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婚姻已经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