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从马车上下来, 霍特管家告诉她:“托马斯爵士吩咐了,不会让你发愿, 只是作为修道院的客人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修道院的外院设有门房和接待室,还有神甫、管家和牛奶工等人的宿舍。后面是教堂和修女的宿舍,庭院里还有谷仓、磨坊、鸽笼、牲口棚、药圃、小花园和酿酒房,再远一点,似乎还有一片果园和一个鱼塘。
玛丽猜, 这些应该基本能保证修道院的自给自足,其它的东西恐怕就是定期从外面送来。
一个神甫和女修道院长从教堂走了出来接待他们。神甫很显然是认识霍特先生的, 很自然地与他打了招呼。
“这位是修道院的约翰·杰维斯神甫, 这位是琼·特姆塞院长。”管家介绍。
约翰神甫的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体型很瘦, 显得有些干瘪;琼·特姆塞三十出头的样子, 穿着一身黑色的修女服,只露出一张鹅蛋形的脸。
管家一边把推荐信递给神甫,一边道:“托马斯·博林爵士希望他的女儿玛丽,被允许在这里和修女姐妹们一起生活;她会遵守这里的规定,但先不发愿。捐赠的明细附在信后。”
琼院长朝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对玛丽道:“请跟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玛丽抬眸问:“我的行李呢?”
琼院长道:“这里是不允许拥有私人物品的,你的箱子,包括你等会儿十羣一52耳七五2叭一换下来的衣物,都会暂时先保存在修道院的存储间。另外,未经许可,也不得给予和接受别人任何物品,哪怕是书、笔和纸张。‘那拥有满满一杯水的人,仍不称心如意,他还希望得到整整一条河的水。’拥有私物,是一种需要铲除的恶习。”
玛丽·博林跟随着女院长,穿过庭院,来到教堂后面的一幢房子,这里是修女们的宿舍。一人一间,宿舍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窄床,简单的寝具和被褥,一只木箱,上面摆了一支烛台。由于是半地下室,窗户是向上开的,很小。
“玛丽·博林姐妹,你在这里的身份,与其他修女姐妹并无区别,如果违反了这里的规定,将会受到同样的处罚,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女院长又吩咐了几句,随后离开了。
玛丽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床板很硬。因为是半地下,一切都显得陈旧、潮湿,石头砌成的墙壁看起来又硬又冷,石缝里长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苔藓。
床上没有柔软洁净的羽绒枕、墙壁没有华丽厚实的挂毯、地上没有新鲜清新的灯芯草。
一位年轻的黑衣修女走了进来,为她带来了需要更换的衣服,一套灰白色的见习修女服,布料很粗糙,用一根皮带系起来。除了念珠串、十字架、一些圣书……玛丽两手空空。
事实上,女院长刚才说的还不完整,这里不光是私物,包括自己的身体和意愿,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本笃会的会规是很枯燥、乏味和重复的,却不简单:
一天分为夜祷(凌晨两点左右)、晨祷、第一时辰祷、第三时辰祷(午前祷)、第六时辰祷、第九时辰祷(午后祷)、晚祷、日间结束祷。
夜祷必须要吟诵圣咏第3篇和第94篇,总数量不得少于14篇;
晨祷要吟诵圣咏第66篇,第50篇,以及《圣咏集》结束部分之第148-150篇;
第三时辰祷、第六时辰祷、第九时辰祷要吟诵圣咏第119-127篇;
日间结束祷要吟诵圣咏第4篇、第90篇和第133篇;
日间结束祷后不许任何人讲话。
日课礼仪除了“吟诵圣咏”,还有读经、对答咏和赞美歌,主日、平日和节庆日又各有不同。
每日的作息基本上就是:傍晚6点左右就寝、夜里凌晨2点左右起床,一日两顿饭(午餐和晚餐)。星期三和星期五是传统的守斋日,只有一餐,且在日落后才能吃。
玛丽·博林来的日子因为在复活节后,与之前四旬斋的日常相比,已经很轻松了。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来的那段时间。第一天,玛丽·博林被安排去厨房工作,清洗毛巾、器皿。修道院的人们几乎是不说话的,因为圣经上说:多言难免无过。
没有必要,大家基本不开口。除了日课祈祷、手工劳动就是阅读。阅读的是新约、旧约和圣经注释。吃的也很简单,面包、蔬菜、鱼蛋奶和淡啤酒。
圣乔治女修道院的修女们并不太多,加上见习的,有十几个。她也有点脸盲,认不出几个。
有一个年纪小一点见习修女,叫多萝西,与她说过几句话。她的家中女孩太多,不够所有人的嫁妆,所以她被送了进来。这十几个修女基本都是这样:有的是发自内心地想一辈子侍奉天主;有的就是因为没有嫁妆、或者家里不愿让财产落入外人的手中。
这里的生活很平静,对应地,完全没有自由。服从、缄默和谦逊,是修女们最基本的要求;未经女修道院长的许可,不得与外界通信,不得随意接见访客和走出修道院。
玛丽·博林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多久,托马斯·博林也许是顾及到自己或许还有用途,暂时没让自己发愿。因为一旦发愿,就很难再脱离了。但是以后会怎样,没有人知道。
事实上,她也没什么时间去想这些事,仅是适应这里的生活,每日履行所有的日课礼仪,就已经让她体力不支、筋疲力尽了。她背疼膝盖疼,夜里也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