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凯瑟琳王后的建议下,开始追逐罗马教廷的荣誉。因为查理五世拥有“最笃信天主教的国王”的头衔,弗朗索瓦一世拥有“最笃信基督教的国王”的头衔,英格兰国王也要拥有一个可以比肩的特殊头衔。为此,花了无数的时间,写成了《捍卫七圣礼》一书,终于得到了教皇利奥十世颁布的“信仰捍卫者”一衔,却也被马丁·路德骂了个狗血喷头。(因为此书是专门驳斥马丁·路德而著。)
  再然后,就是去年,在凯瑟琳王后和沃尔西主教的双重主导下,与查理五世结盟、对法兰西宣战。当萨里伯爵在法国一路攻击和破坏时,国内兵力空虚,苏格兰趁机从北方入侵,若不是驻守边境的托马斯·戴克男爵处理得当,及时言和,险些铸成大祸。
  还有1521年底,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斥巨资支持托马斯·沃尔西竞选教皇(只在第5次和第12次投票时,得到了7票)。
  ……
  亨利八世发现,无论是沃尔西主教还是凯瑟琳王后,都是为了不让自己插手国内的事务。
  沃尔西主教让自己担当欧洲事务的调解者,斡旋在查理五世和弗朗索瓦一世中间,用眼花缭乱的外交事务,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干预国内政治;
  凯瑟琳王后则充当的是她外甥查理五世利益的代言人。
  当自己不再刻意去追求“荣耀”,不再被浮夸和虚张声势的外表所吸引,真相开始慢慢显现。
  想到这里,亨利八世的心中生起了一股怒意,一扶桌子站了起来。他对萨里伯爵不客气地道:“既然去年双方已经和解了,就不要再生事了!除了烧光一些苏格兰农民的房子,我们的王国能得到什么!”
  “可是——”
  “我已经决定了。”
  萨里伯爵深感不惑,似乎国王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
  亨利八世很清楚,自己思想变化的源头,来自玛丽·博林对英格兰新战舰的评价。从来没人这么呛过自己,所有的人都在奉承、夸赞和恭维自己;所有的人都在投其所好,尽可能地满足自己。
  只有她是个例外。
  因为被她的那番话伤了自尊心,他生气没有再理她。她竟然也安之若素,想到上次看到她与詹姆斯·巴特勒在一起相谈甚欢,说不定她现在又和哪个男子在一起……
  亨利八世没有再往下想,尽管如此,心中的妒嫉还是压抑不住地翻涌。
  想想自己为她做了什么,圣乔治节时(4月23日),封了托马斯·博林为嘉德骑士,这是基督教世界骑士制度中最高级别的荣誉!她却对自己完全没有表示!
  想到这里,亨利八世喊乔治·博林进来。
  他带着一丝怒意问:“你姊姊最近是不是还在因为冒犯了我而后悔?”
  乔治以为国王指的是安妮,连忙道:“是的,她已被我父亲放逐回赫弗,免得惹您生气。”
  亨利八世:?
  乔治越来越紧张,不敢乱说话。
  亨利八世:“那倒也不必驱逐回赫弗——玛丽小姐,不一直在王后宫中么?”
  乔治这才明白,微微躬身,道:“玛丽她一直都觉得配不上陛下对她的宠爱。”
  亨利八世听了心中略微舒服了些,“她有没有让你为她在我面前求情?”
  乔治不敢胡说,低声道:“没有。她错得太离谱,已经不敢奢望陛下原谅她。”
  亨利八世一脸悦色,很大度地说:“她知道错了就好,我对小心取悦我的人,一向都是很仁慈的。”
  乔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重复:“陛下对令姊确实很仁慈。”
  “你去把玛丽小姐叫来吧,”亨利八世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我新作了一首曲子,想让她听听。”
  *
  乔治只好去找她,来到王后的会客室,正好见到亨利·珀西与玛丽在交谈。
  “抱歉,我需要借我姊姊一用。”乔治不客气地道。
  “你请便——”亨利·珀西显得气定神闲。
  乔治和玛丽一起走出了房间。
  “国王要召见你。”
  “因为什么事?”玛丽有一点点紧张。
  “没事,国王的心情很好。”
  玛丽还是觉得有点不妙。
  乔治走了一会儿,警觉地道:“姊姊,你最好不要趁安妮在赫弗,就以为可以与珀西勋爵发生什么,沃尔西主教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会让我们与珀西家族联姻的。博林家再经不起一次这样的丑闻了。”
  玛丽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
  第二十二章
  格林威治宫
  诺森伯兰伯爵与什鲁斯伯里伯爵, 这两个古老的北方家族,有着相似的利益和责任。
  亨利·珀西娶了玛丽·塔尔波特,无论从王国还是从家族的角度考虑,都是一场很务实的婚姻, 可以将这两个家族牢牢团结在一起。
  这两个家族守护的是王国的北境, 面对的是苏格兰这个亘古不变的敌人。
  *
  宫廷从布里奇维尔宫搬至格林威治宫后, 亨利八世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去打猎, 一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回来。不累坏八到十匹马,他都不可能尽兴。
  年轻的君主就有这么一种本领,能把一项本来愉快的消遣运动,不遗余力地变成一种痛苦的折磨。
  玛丽·博林揣摩国王突然召见自己, 一定是因为这场雨。他无法出去狩猎, 对于他这种闲不下来的人来说, 不生出些幺蛾子就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