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2年夏至冬
  夏季巡游开始了。
  在玛丽·博林看来,国王每天的活动就是娱乐、娱乐和娱乐,政府的日常事务完全有托马斯·沃尔西在处理。
  白天,亨利八世忙于放鹰、打猎、练习马上格斗术、摔跤和打网球;夜晚则是各种狂欢、盛会、唱歌、跳舞、骰子游戏和美宴。
  无怪乎欧洲的大使们在私下说,“英国国王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他肆意挥霍着父亲的遗产。除了打猎和女人外,他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女人”,是最近才加上的——因为玛丽·博林的存在。
  亨利八世浪漫起来,也是无可救药的。他会作曲,会演奏好几种乐器,而且他有自己的皇家乐队,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弹奏起浪漫的乐曲作为背景音乐。
  玛丽·博林每次和亨利八世在一起,都有一种拍西方宫廷偶像剧的感觉。
  亨利八世:“陪我作诗。”
  “不会。”
  “那么陪我作一首曲。”
  “不会。”
  “我们去骑马。”
  “我怕晒。”
  “那你想干什么?”
  “……想让别的宫廷女眷侍奉您。”
  玛丽·博林说的是真的,她确实不擅长这些,小说中也是花瓶一样的角色,真正聪明、具有才华的人是安妮·博林。
  可是国王迟迟不肯移情别恋安妮。
  其实亨利八世见惯了美人,玛丽·博林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它什么也不会,可是就是觉得她很特别,被她所吸引。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他从小就是这个毛病,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值得。
  他不愿意对玛丽·博林用强,他是全欧洲最英俊、最有才华和财富的国王,他不愿意用暴力和强制手段去取得一个淑女的好感。这就造成了他与玛丽·博林的关系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她每天心不在焉,就像谜一样。可越是这样,越令他着迷。
  他送她珍珠金线制成的钱包,貂皮大衣,钻石首饰……都被她一一退回了。
  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他始终无法打动她。
  *
  亨利八世的脾气见长,身边的侍从官和仆人们纷纷倒了霉,十羣一52耳七五2叭一轻则被训斥,重则挨上一顿拳脚,所以他们都盼着玛丽·博林小姐能尽快满足国王的愿望。
  就连乔治·博林每次夹在国王与姐姐中间,也是叫苦不迭。
  最后,国王的首席侍从官威廉·康普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威廉·康普顿经常充当宫廷骰子、扑克等游戏的簿记员,对每个参与者胜负和输赢的情况了解的比较多。
  这一天,国王又大发脾气后,他对国王说:“陛下,玛丽·博林小姐欠了很多人的钱,您不如将那些债权转移到您的身上。您送的礼物,她可以不收;但欠您的债,她没有理由不还吧?如果不还,就要接受您的恩惠。”
  亨利八世问:“她一共欠了多少钱?”
  “具体不知,”威廉·康普顿道:“但光我知道的就有几笔挺大的,加起来估计总数目不会小。”
  “博林爵士——她的父亲应该会帮她还吧?”
  “如果被托马斯·博林知道,我想他会马上命令她回赫弗;有合适的对象,也会马上让她出嫁,不会这么好心大方地养着她!我相信她应该不会想回去。”
  亨利八世有点踟蹰,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先帮我把她的所有借据收集过来,我看看她一共欠了多少钱。”
  薄记官的动作很迅速,很快收集了一堆签着玛丽·博林大名的借据回来。
  “陛下,这一共是一百二十磅,还有一些小金额的零碎债务我没有归于里面。”
  亨利八世随手翻看了几张借据,不可思议地道:“我没想到她会欠这么多钱,她也没怎么做新衣服,首饰也几乎没有——她借了这么多钱都干什么了?”
  威廉·康普顿微笑着回答:“她押注的水平太差劲,眼光和运气一直不怎么好,却几乎每场都参与。”
  亨利八世清楚宫中有很多人,看着衣着光鲜,其实手中很拮据,因为要维持体面和相应身份的生活水准,需要花费很多。
  他只是没想到玛丽·博林会赌那么凶。
  威廉·康普顿接着道:“乔治·博林和安妮·博林手中也没多少钱,他俩都是狂热追求时髦的人,就算想帮姐姐,也是有心无力。”
  亨利八世喟叹:“我送了她那么多东西,随便一样转手卖了,就可以将欠帐全部还清。但她真傻,什么也没要,一样都没要。”
  威廉·康普顿斟酌着语言道:“我想,她是一个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人。”
  “博林家一向以精于计算出名,没想到玛丽·博林会这么单纯。”
  “事实上,无论是玩扑克还是骰子游戏,很容易作弊,只是她看不出来吧!”
  “真是单纯得可以——”
  威廉·康普顿看国王心情不错,趁机道:“那要不要我传唤玛丽·博林小姐过来?”
  国王点了点头,吩咐他说:“再把那件新做的衣服拿出来,我换好了衣服再见她。”
  亨利八世重新梳洗了一番,穿戴了一套全新的行头,并且戴了一顶羽毛夸张的帽子,等着玛丽·博林的到来。
  “国王陛下!”玛丽·博林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偷偷瞄了亨利八世一眼,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