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都没留下?”郭嘉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这游戏不好玩了。”他这么说着,眼睛里却闪闪发亮的期待,“这真的是嘉所遇见过最难缠的对手了,明明只要乖乖的被嘉抓住, 事情就结束了,大家都轻松不是么?”
白曦知道郭嘉并不是真正的在抱怨,因为他语气里的兴奋和激动,大于愤怒不满。比起自己的计谋被别人看透后, 事态脱离自己掌控的暴躁,郭嘉更在乎的是他的算计总是成功的太过轻松, 以至于他都没有动力再去费心谋划什么。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 他又能够看到多远的未来呢?”郭嘉弯起眼睛,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接下来,他又能让嘉如何的惊艳呢?”满满的期待并没有丝毫的遮掩,“嘉真的很好奇啊。”
白曦没回话,他侧身看着通向城楼的楼梯口,几个呼吸后出现了一个身着铠甲的人:“郭先生!”来人和郭嘉很熟,嘴上虽然是最有距离的称呼,但是看见郭嘉后,他整个人却都放松了下来,“属下无能,叫孙权和他的亲信逃了。”
这消息白曦已经提前告诉郭嘉了,然而郭嘉此刻却像是没有听见白曦之前的汇报一样:“刘备的人也没有?”他回身,丝毫看不出之前激动地表情,反倒是紧皱着眉头,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小曦一般。
“是属下无能,叫人认了认,却一个重要的人物都没能找到。”将军看起来也很自责,他对着郭嘉弯腰请罪。
“是嘉失算了,”郭嘉并没有责怪对方,他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嘉失算了,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要比嘉计算的快得多。”郭嘉扶起弯腰请罪的将军,“不是文长之过,此番能够如此迅速的拿下江夏,是文长之功。”
张辽摇头:“但是先生的计划……”
“逃了一次,不一定会有第二次。”扶着张辽站直身后,郭嘉松开了手,“如今江夏已经拿下来了,只要过了长江这道天险,剩下的部分便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而那些散兵,不足为惧。”
他说得轻松,甚至还有几分画下大饼空口而谈的模样,但是张辽却是坚信不疑的。他看着郭嘉的眼神全然都是信任,这让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白曦欣喜却又懊恼。他微微向前走了走,靠近了两人:“大营那边儿呢?”
“夏侯将军已经在收尾了,”张辽其实认识白曦更早于他认识郭嘉,毕竟最初张辽是跟在吕布身边的,“刚刚夏侯江军传信来,说抓住了黄盖。主公已经带人准备去包围那些伏兵了。”对着白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也都在郭嘉的算计之内,实际上到目前为止,除却在江夏城没能抓住孙权等人之外,所有事情都在郭嘉的预料之中:“主公怕是抓不到什么大鱼,”他比张辽知道更多的事情,“刘备可是只老狐狸。”更不用说他身旁还有鹿门的墙头草呢。
曹操和孙家没什么过往,最大的交际还是当年他带着小曦弄死了孙策。反倒是刘备,从当初封皇叔后将刘备锁在许都,到后来刘备借着小皇帝的书信出逃的恼怒,甚至后来因为打压许都鹿门以至于鹿门不得不另选‘真龙’,曹操和刘备的恩怨可是由来已久了。
就像是曹操了解刘备,刘备也知曹操。郭嘉对于鹿门的能力也十分明朗:“这一次损失的,绝不会是刘备。”真正有损失的,是本能置身事外的江东。毕竟比起失去土地带着百姓狼狈逃窜的刘备,江东一贯富饶又安定。
刘备拿什么劝说孙权的出兵的,郭嘉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一次战争,刘备依附在江东之下,说是联盟,倒不如说一开始刘备就是在空手套白狼,欲图从江东得到兵粮,甚至是兵甲器械。孙权想要刘备手下挡住曹操,就一定要做些什么。
所以一开始郭嘉就很清楚,江东被鹿门当做枪杆子使了:“孙权还是太年轻了,不比刘备这半生蹉跎的更知隐忍。”这几年朝廷东征北战,每隔两三年都会有一场大战,内部的力量早已空缺,不过是外表看着强盛罢了。
如果真的打起来,两方硬碰硬,谁胜谁负真的是五五开。毕竟江南一直都是富裕之乡,这些年也没有北方那样动乱不安,实力保存完好。而北方多经战乱,连年征战损耗的不仅仅是粮草,更是人口。
所以这一战无论是胜还是败,都会是接下来这十多年的最后一次主动出战了。这件事郭嘉清楚,曹操自然也清楚,所以才会有他亲自带兵出征追讨刘备的情况。却没想刘备身边有个极有手段鹿门中人,直接将事情挑大了。
与曹操这极可能成为人生最后一战不同,孙权还年轻,等到曹□□去他还正在壮年,没了曹操,他的孩子有没有能力守住父辈的江山,还是个未知数呢。如果是他(郭嘉)位于如今孙家的地位,他可不会进来淌刘备这趟浑水。
张辽似懂非懂:“那主公那边儿会不会有危险?”聪明人说话太累,于是张辽选择性的略过了自己不懂的部分,这些圈圈道道都是谋士的工作,他这种武人还是关注冲锋陷阵这种小事情吧。
“主公自有分寸,”郭嘉其实想说让曹操去玩吧,“主公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还不至于在这小沟里翻了船。”而且鹿门和他做对手这么久,看着如今空下来的江夏城就知道,他们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滑不留手。
并不知道这一次是周瑜在其中起了大作用的郭嘉,自然而然的将所有的功劳都盖在了鹿门的身上:“真是枉费了这一次嘉做的这么认真,”看着那些被压在底下的士兵,郭嘉眼帘低垂,“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