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么点儿感情都没有更不用说是给他留面子了, 白曦心不在焉的态度明显给了刘辉重重一击, 他瞪大眼睛看着盘手而立的白曦, 似是没想到白曦竟然真的如此绝情:“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
  这么明显的套子, 白曦自然不会跳进去:“刘兄, ”站在石阶之上俯视着刘辉,“你说呢这么多,都是建立在曦便是你走丢兄长的基础上。可你说了这么多,让别人也听了这么多, 证据呢?”
  看着跪在下方的刘辉:“若是你随便这么说说,曦就成了你的兄长,那这天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太好攀附了吧。”
  “你便是有了荣华富贵, 便不要家人了!”刘辉抬手指着白曦的鼻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当年若不是爷爷救下了你, 你的尸骨早就不知喂了哪只野狗了, 如今你的了富贵,辉只求你给小妹一个安身之所,都这么难么?”
  因为刘辉慷慨激昂之语,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喁喁私语着。
  难得的,白曦没有从刘辉的眼睛中看出得意与志满,而是真正的愤怒。
  他在愤怒什么?是因为自己不承认那半年一起的日子,还是因为他如今过得比他好所以感到不公,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他所不知的因由:“曦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我的亲缘关系呢?”
  “若是人人开口便与曦有关系,那日后随意来一个人都如此攀附,曦的日子,便不用过了。”白曦总觉得刘辉有哪里不对劲儿。他记忆里的刘辉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当年拉着自己去围观买家仆,也不过是为了求一个生路。
  若不是他的出身,在乱世中投身司马家为家仆,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出路。
  可偏偏,他不是。
  然而白曦所说的话不知是在那里戳到了刘辉的愤怒,他蹭的一声站起,三两步窜上前挥起拳头就朝着白曦揍了过去。只是这身手着实太过粗糙,粗糙到白曦都都不用思考如何躲闪,只是轻轻侧身,擦身而过之间一个翻手就将人撂倒在地。
  “当年某是对不起你!”刘辉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你这样的报复,太过了。”
  “什么?”看着刘辉眼睛里不加遮掩的愤怒,白曦却茫然了。
  “你知道爷爷当年是怎么死的么!”白曦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压住了想要反抗的刘辉。他能够感受到刘辉的愤怒,这样的愤怒甚至让他忘却了疼痛,只是凭借着本能想要反推自己,以便发泄怒火。
  这个时候许都地方官在接收到郭嘉的命令之后,终于赶到,将围观的众人都驱散了,而郭嘉也从内间走了出来。白曦抬头看了一眼郭嘉,有些意外他现在就将地方令叫了出来,毕竟他们原本商量好的安排并非如此。
  “别在这里和某装,”刘辉昂头咬牙,“当年爷爷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在雪地里看你可怜,将你救了回来。你也是个祸害精,害死了爷爷不够,还祸害了丫头,如今想要再弄死某么?呸!”
  这锅不由分说的就盖了下来,突兀的让白曦茫然无措:“都说了,曦不是……”
  “在你否认前,把你的狗眼挖出来吧。”刘辉插话,“别人不知道,可是你的长辈,定然有一个不是中原人吧。”这话一出,郭嘉和白曦都静了下来,纵着他继续说了下去,“爷爷当年就曾说,你的双亲中定然有一个是从西域来的。”
  白曦心中闪过一丝厌恶,不是对刘辉,确实对自己身上每每都会让别人抓住的把柄。王越因为这个认出了他,现在又是刘辉。那么将来呢,将来还有谁会因为这一双眼睛,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不过是巧合。”
  “呵,你终于敢承认了啊。”刘辉被压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石台,逐渐冷静了下来,“当年觉得你就是个祸害精,爷爷还好声好气的与某解释。如今看来你不是个祸害精,却是个祸家鬼。”
  刘辉的话着实太过刺耳,白曦的手掌不自觉的用力,直至郭嘉吼出了声:“小曦!”
  眼神晃了晃,低头才注意到刘辉的胳膊被他硬生生的向后掰折了,而他人贴在地上,因为疼痛一抽一抽的,像是脱水的鱼。即便是这样,刘辉却也依旧没有停下他责骂的声音:“怎么,害怕某说?自己做下的事,自己不敢认么!”
  “当年,是你将我推进司马家的。”蹲下身,白曦抬手掐住了刘辉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当年,也是你拿走了那些钱……”
  “丫头在发烧!”刘辉打断了白曦,“爷爷的身体也要撑不住了,离了爷爷,我们谁也活不了。他将丫头看的那么紧,那么个女娃娃也不值钱。而你,一看当年就是出身富贵没干过粗活,大家族要的不就是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娃娃么。”
  “卖了你,我们有了钱,你也有了过日子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他却从不知道,原来刘辉当年是这么想的,“当年又不止你一个人牵了死契,远离战乱有什么不好,偏生你这么一个搅事精不安生,烧了主家的书房还差点儿害死了小公子!”
  刘辉责骂的这些话,白曦无可辩解,这些的确都是他的错处:“司马家宽厚。”
  “宽厚?”这话引来了一声嘲笑,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图,“这么多年,你可曾有想着我们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能够吃饱穿暖?是不是身体康健?当年固然是辉对不起你,丫头也与你无关,可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