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个家伙这一秒孔子孟子子曰其曰的摇头晃脑着,下一秒就能突发奇想的了解孙子或者周易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话语的深意。
白曦是不知道对方救自己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且不说对方那日在阳翟城外救下了自己,不仅没有向他追问为什么伤的那么重,亦或者是责怪他杀死了自己的书童。反而超出他预料的替自己打了掩护,救了自己一命。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单单是他苏醒后的日子里,对方想方设法的帮自己疗伤,就已经让他欠下了莫大的人情。
这世间,最难还的就莫过于人情债了。
白曦对于眼前之人的家世了解的并不多,但是凭借他所知道的事情估摸对方的情况,却也是绰绰有余了。那日他狼狈跌落在两名学子跟前,一方面是因为附近荒山野岭,找个人着实不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方身后的护卫。他能够看出来那些护卫身手不错,和司马家的侍卫有的一拼,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够保住自己,和司马家有一拼的力量。
只是可惜了,最终他还是估计错了。
青年人的父亲是他们一族前任族长的庶子,现任族长的庶弟。因为母亲不过是一门小妾不受宠,他自己也有没有多少才华,成年之后偏居颍川阳霍远离了家族中心,无权无势全靠教书过活。而青年的母亲则是农田地里出来的妇女,平日里如果说是照顾孩子做做农活还是可以的,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也没有什么见识。
只是他的父母离去的都很早,便只有青年一人依靠着本族生活,后来青年入了书院念书,便长期住在了书院不会回来。只是最近因为偶感风寒,延迟了回书院的时间,一直住宿在原本属于他父母的小院子里。
所以当白曦知道对方为了治疗自己,竟然装病而因此延迟了他离开本家的时间,在本家就这么将就了将近一两个月。但是也就是这一两个月,却也让白曦真正的见识到了世家的嘴脸。当年在司马家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死士,很多事情他是接触不到的,而在他养伤的这些日子,却也真正的见证了氏族对于远系亲属的嘴脸。
虽然没有什么缺斤少两对他们生活有所克扣,但是却也是不怎么好的。起码他就见过从本家来的信使,对这里的人扯高气扬指东使西。甚至有当着青年人的面,抱怨对方的体弱多病,过度的夸扬本家的小少爷。而青年人也仅仅是面色苍白的依靠在床柱上,脸上带着向往的笑容,听着对方的话。白曦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装下去的,只是看着对方淡漠全然不在意的表情,却忽然不想问了。
大概是因为身世的原因,又或者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作风,郭嘉似乎对于氏族豪门十分的不待见。世人多希望自己是氏族子弟,然而郭嘉却抛弃了自己分家子弟的身份,以寒门弟子而自居,平日里也没有向本家要些什么,只是靠着自己父亲留下的租地过活。不过白曦曾经私底下听对方说过,世间豪门皆一丘之貉,罄竹难书恶贯满盈。
白曦也就只是当对方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无论郭嘉再怎么说氏族的不好,他却也是实打实的长在这个家族里面,甚至能够去整个大汉都颇为有名的颍川书院读书,都是依靠了家族的功劳。不然如果他真的是寒门的弟子,那日他杀死的可就不是书童,而是他了,毕竟那可是一张多出来的嘴要养活啊。
更何况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发现了郭嘉似乎和荀氏一族的小少爷荀彧和荀攸关系不错。他醒来之后很久才打听到,原来他那日在对方周围看见的那些护卫,不是郭家的侍卫,却是荀家两个小少爷担心他们朋友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在荒郊野岭出什么事情,从家族里面拨出去做护卫的。寒门子弟能和世家子有这么好的关系?不要逗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白曦的不以为意,郭嘉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做解释。
后来的日子就这么零零散散的在白曦的养伤之中过去了,白曦不得不承认这一世他的身体似乎是好了很多,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他当初伤的那么重,没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能够下床正常行走了,也开始真正的担当一个书童的任务。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曦才注意到了郭家的一个诡异的迹象。
起因还是他一次出门去找喝花酒的郭嘉,却莫名其妙的被人围了。依靠在小巷子里,白曦看着围堵自己的家丁,听着他们的警告。过了好半天白曦才从得到的信息中缓过来,拍了拍背上的树屑,慢悠悠的照着原来的行走的方向,去找郭嘉了。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一个分家的小少爷,会让本家的嫡传弟子竟然会这么在意,还专门的派人来威胁他。也不会问为什么本家想要将郭嘉的一举一动,全部都掌控手中。知道的越多,就越加危险的事情,白曦比谁都清楚。
只是却不知那日郭嘉是否听见了什么风声,回来看他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戏虐。
伤好大半之后,白曦便认真的做起了小书童的工作。除却不愿离开宅子之外,郭嘉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像是一个小尾巴。郭嘉也不甚在意,只是拖着这个小尾巴,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小家伙?”郭嘉半瘫在榻上,注意力忽然从自己手中的书转移到了站在身后的人上,“你可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