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在门口渐行渐远,“我姐……”
李格割腕了。
听到医院的通知时,昭昭第一瞬间以为是诈骗。
李格会自杀?在昭昭的心中李格内心强大得堪比巅峰时期的泰森以及太空培育下的变异蟑螂,没有什么能改变动摇她,没有什么能让她对自己产生质疑。
这样的李格,怎么会自杀呢。
护士似乎早已料到,他说了个只有李格和昭昭知道的事情,又报上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忙碌地挂断了电话。
昭昭一路上都在哭,她知道这个时候需要镇定,要先解决问题,要像处事成熟的大人一样镇定平静地去面对这些。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眼泪像泉水一样汩汩流出来,她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告诉她,李格是喝酒后自杀的,但中途意识清醒过来一会儿,她打了电话给自己叫了辆救护车,告知对方自己的地址和门锁密码后,在昏迷前拜托了医生给李昭打电话,并且嘱咐她不要告诉爸妈。
即使在这种时候,李格仍旧镇定有序地给自己安排好了一二三。
打上车的时候,谢归正开着车从车库里追出来,他用力摁了两下喇叭,昭昭头也没回钻进了车里,谢归跟着昭昭的车,一路到达了九院,裴仅工作的医院。
他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望着昭昭焦急地跑进医院。
风簌簌从窗外灌进来,他还是赌输了。
……
李格醒来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她缓慢睁开眼睛,灯光有些刺眼,伴随着恍惚的眩晕感,手臂是麻木的,连接着输液管,麻木且冰凉。
但不动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就和她割下去的时候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痛感,像是在切一块不属于自己的皮肤。
昭昭趴在她的床前,兴许是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握着的是她那双没有受伤的手。
已经入夏,空调没有调得很低,昭昭容易出汗,这个时候额头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刘海趴在额角,脸上挂着两串明显的泪痕,眼睛和嘴巴都哭肿了。
李格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昭昭手里抽出,却吃力地发现,她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起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臂泡在满是血水里的浴缸时的样子,那把刀割下去的时候她一定是太醉了,不然她不会做出把刀尖朝向自己的这种蠢事,至少要先向那两人挥出几刀。
醒过来时除了求生的本能,她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爸妈知道,老郑身体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老妈如果知道会担心地哭起来。
她脑海中唯一想到能求助的,竟然是她那个她总觉得还没长大的小妹妹。
从前她一直觉得李昭如果能一直保持天真就挺好的,她的性格不适合被暴露在太复杂的环境里,所以李格一度不是很支持李昭和谢归在一起,总是有意无意使她想起裴仅。
即使他这么多年一直不在,李格却总有种感觉,那个人还得是裴仅。
小时候她保护李昭,以后可以交给裴仅。
她从前是这么想的。
可这件事的发生倏然间让她转变了想法。
她有一天总是要离开的,而以前再好的人也是会变的,她不能指望把她的小妹妹交给任何一个人。
李昭会自己长大,她已经在自己长大了。
她会有自己的主见。
也许是一晚上哭得太累,李格轻微的动作没有将她吵醒,门口响起熹微的开门声,李格抬眼望过去,看到裴仅正小心地推开病房的门。
纵使心力交瘁没什么力气去做出很大的反应,但看到裴仅的脸时,李格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看起来伤势好像比她还要严重。
进门后,裴仅轻微地点了下头打招呼,然后低声问李格感觉怎么样。
“还好。”李格说,“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裴仅点了点头,“嗯,不小心打了一架。”
不小心……打了一架……
那还真的挺不小心的。
正说着,昭昭迷迷瞪瞪醒了过来,她先是看到醒来的李格,一个惊怔,“啊!姐!”
又一回头瞅见裴仅,“啊!裴仅!”
李格轻嗔了一声,“一惊一乍的。”
昭昭转过身来对着李格,视线一触到李格苍白失血的脸,眼泪就又唰地掉了下来,“姐……你……”
李格扯了扯嘴角,她想抬起手来摸下昭昭的头,但没有力气,“哭什么,丑死了,鼻涕虫。”
昭昭一把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起身,“我去叫医生来。”
因为趴了太久,起身的时候猛地眼前一黑,身体陡然摇晃了一下,在这时候被身后的一只手扶住,昭昭撑着床角站住,不太自然地回身。
裴仅敛眉看着她,他的眼角有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是被推倒时崩碎溅起的玻璃杯碎片划伤的,现在用创可贴贴着,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他那么完美强迫症的一个人。
“我去吧,你和李格姐好好聊聊。”
他说完,瞥了眼昭昭不自在地拧着的手指,转身离开了病房。
昭昭呆呆望着裴仅离开的方向,她又想起昨晚他的那个吻,裴仅一向不是个会冲动的人,可他又好像次次被她逼得无法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