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事我们说好了不算。”丹阙提醒她,“诃黎门主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至今尚不明确呢。”
“师尊莫急,她现在已经见识到了我的特殊,我们也差不多该起竿收网了。”轩憬笑道。
商议完,丹阙本想离开识海,不打扰轩憬休息,奈何这小狐狸一有点伤病就爱黏人,见她要走,忙用毛茸茸的爪子扒着她的袖口,喉中也发出“嘤嘤”轻叫,希望她留下来陪自己。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丹阙无奈。
不过她想到现下外头也没自己什么事,还是凝出一把水椅,抱着狐狸躺在水椅上小憩,与轩憬再有一搭没一搭地完善起质问诃黎的话术。
怎料她们只休息了半日,诃黎就找了过来。
无论私底下如何亲密,外人面前,丹阙和轩憬仍保持着距离,一个坐在房中桌案旁,一个在床上坐起。
“君上感觉如何?”诃黎关切地问。
“暂无异样。”轩憬摇头,凝视她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不知两年前那件事,门主考虑得怎样了?”
“君上您非常人所能及的实力与体质,如今我已见识到了。”诃黎的语气缓了几分,“只不过,单是清除毒障,可没法找到魔界入口。”
“门主说笑了,朕清除毒障,只为开采斥魔石,尽早锻造魔气容器。”轩憬笑道,“真正的好戏,要在除魔时才开演。但容朕冒昧一问,门主应当不会舍不得昔日师尊吧?”
因着自己和丹阙就是师徒恋,她自然而然对门主和问荆这对师徒上了心。
毕竟依照她们的推测,上辈子的诃黎为除魔而“以身殉谷”,至于她的牺牲是意外,是不可避免,还是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君上这是何意?”诃黎诧异问,“那魔头三百年前毁我碧落谷,杀我门中人、妖族友,我恨不能亲手杀之!”
“既然如此,到时候朕需要问荆做一件事。”轩憬缓缓道,“倘若她不听话,朕就立刻杀了她。”
“君上如果是想借助问荆之手,找寻魔界入口,还请趁早打消念头为好!”诃黎却猜出她的心思,沉声道,“她一心只想破坏与杀戮,当年堕魔时,便拒绝了魔界的招引,否则,谷中也就不会存在如此数量的毒障了!”
“门主与其再三劝告,倒不如同我们聊聊当年事。”丹阙开口,“我在谷中住了两年,虽未再以身试毒,但也算将近天崖以外的毒障研究了个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毒障应当是问荆感知外界的渠道吧?不过有一事我实在想不通,哪怕她是你师尊,你这个做徒儿隐瞒真相三百余年,助她夺下整座碧落谷,为的又是什么呢?”
“帝师可真会开玩笑。”诃黎眯起眼,“您既然都臆测到这个份上,不妨再猜猜,我这个做门主的为了一个丧失理智的魔族夺下碧落谷,究竟是为了什么?”
“基于问荆遗留的手记,我们可以得知她也在寻找魔界入口,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线索。”丹阙唤出两年前的记录灵笺,将一道手记影像拂去半空显现,“碧落谷中,有多处区域的灵植长势不合常理,特征也和同类灵植有所不同,却被伪装得很难辨别出区别。”
她有意卖了个关子,才开口:“看来这三百年间,有人在持续不断地‘改造’这些灵植。”
诃黎没接话。
“三百年前,问荆针对人与妖魔的融合研究以失败告终,但比起人与妖,碧落谷中多得是影响更小的替代品。”丹阙切换影像,继续分析道,“比如,把微量的魔气与灵植融合,再将培育成功的无害灵植移入碧落谷,一代代生长下去,最终培育出既可以抵御魔气、容纳魔气,本身却又不带魔气的特殊灵植。”
“这些灵植不算魔族,也不能动弹,自然无法受到魔界的招引,为问荆指明魔界的入口。但,它们的存在就是沟通两界的桥梁,一旦条件凑够,术式得以完善,便将真正开启通往魔界的入口。”
“如果我没有推测错,那么整座碧落谷,已经在三百年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而开启魔界入口之日,便是问荆破开封印之时。”她收回影像,赤红的眼眸凝视诃黎,“如此重要的事,想必不止门主一人知道吧?既然如今我们初步结盟,并且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诚心,也该轮到门主您坦诚了。”
“……虽不知帝师究竟为何如此笃定,但既然能推测到这一地步,我再有所隐瞒也毫无意义了。”诃黎稍作沉默,便承认道,“问荆之事的真相,从前任门主开始隐瞒,知情的长老、大妖不超过十位。”
“世道厌弃魔族已经有千年之久,凡是和魔族沾边的事,皆是重罪。如果我们想要继续追查魔界入口,探究魔族起源,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我师尊问荆当年确实已经堕魔,仅用一种特殊的灵药和佛光封印堪堪吊住神志,勉强还能够交流。这回若再次失败,灵药和佛光封印都将无济于事,她会成为彻底丧失理智的魔族。”
“如果君上不介入此事,魔界入口开启后,师尊就由我来封印。”
白发童颜的少女神情严肃,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