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丹虺族。”丹阙并不打算隐瞒,“既然如此,明日烦请门主引路,正好我也想试着为贵派清除毒障。”
她对魔气没辙,但解决毒障还是可行的。
毒障若能清除,不仅方便她们找寻、开采制作封魔容器的天外陨铁,也可让被毒障污染的地方重新焕发生机,小妖兽们也不必担心外出时有误入毒障的危险。
见丹阙故意转移话题,诃黎便也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将手记重新封印起来,再亲自带她离开地下室。
“门内用具一应俱全,帝师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起居弟子便是。”
只不过,她语气的转变还是暴露了一点东西。
丹阙多少有些无奈,但她也知大妖丹朱当年对人、妖两族影响颇深,哪怕如今的她基本和丹朱没有关系,这些受过丹朱恩惠或指点的修士也会下意识敬她,刻意提醒反而显得她过于敏感了,实在没有必要。
好在她前世当惯了皇后,表面上还能从容摆出淡然与平静的模样,由着诃黎这位前辈将自己送到临时住处才告辞。
她们的住处是一间相当宽敞的树屋,暖炉、软榻、制药台、书架一应俱全,几张卧榻也被隔开,随时可以展开隔绝屏障,不晓得是轩憬还是了沉跟门主透的底,总之丹阙和梵幽都颇为满意。
“哎呀,真有种回家的感觉!”一见丹阙来,梵幽忍不住跟她感叹道,“等回了峨影山,我也要把住处改建成这样!”
“那你恐怕得费好一番心思了。”丹阙笑道,本想再在树屋里转转,结果传影水镜在这时亮起。
于是她便在自己就寝的卧榻上坐下,展开隔绝屏障后,才接通传讯。
“师尊夜安。”轩憬一如既往先向她请安,“不知师尊可还吃得惯谷中食物?”
“我才从门主居处回来,不曾用晚饭。”丹阙道。
轩憬一怔,忙歉意道:“是徒儿考虑不周全了!那师尊……”
“先不急着吃饭,我有要事与你说,不知你那里方不方便。”丹阙截住话。
轩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在周围设下隔绝屏障,收敛笑容,严肃道:“还请师尊详说!”
丹阙便拿出记录用的灵笺,一五一十将问荆手记的内容概括给她听。
哪怕轩憬事先有过猜测,真正听到这些情报时,仍然皱紧了眉头。
“其实,魔君的存在,便让我觉得并非所有魔族都只知杀戮,丧失神志。”良久,她才开口,“加上魔气又被世人公认为与灵气同源,只不过是天地间的混沌之息,所以我一直猜测魔界一定有可以正常交流的魔族。”
“但不管是主动堕魔,还是进入魔界,都是搭上性命、一世皆毁的事。”丹阙提醒她,“如果你无法驾驭无情剑意,如果史书里没有将魔气封入体内的记载,还在挽澜宗时,我就绝不会允许你尝试!”
话虽如此,当时的情景如今再度回想起来,她依然觉得一阵后怕。
“此事徒儿尚有分寸,并且也是徒儿自己提出的尝试,师尊勿要自责。”轩憬安抚她,“那,师尊还想继续看问荆的手记么?梵幽姐姐的身世断然不能相告,但深入调查的理由并不难编造。”
“暂时不了,我想先去清除谷中毒障。”丹阙摇头,“再者,即便我把手记看完,也难以改变问荆自己无法恢复原样的事实。”
“好,那这段时间就劳烦师尊为毒障之事费心了。”轩憬忙道,“另外,徒儿不在的时候,您千万不要去见问荆!或许说出来您会笑话徒儿,但徒儿实在对‘问荆’这个名字十分在意……”
“不笑你,我也一样。”丹阙却道,“既然魔气是大家都忌惮的领域,难保问荆不会从它入手。而且,她手记中提及进入魔界之法的那幅配图,我总觉得跟谷口那些疯长的灵植有些像。”
“那您就更不能和她见面了!”轩憬坚持道,“另外,您调查毒障的时候,也不可独自去!了沉带了好些照家养的死士,门主那边我也打过招呼,尽可能多与几位医修、大妖结伴而行!”
将她的认真模样看在眼中,丹阙笑起来:“你师尊又不是孩童,你能想到的,我难道想不到么?”
“是,是,徒儿逾越了。”轩憬立刻垂头道歉。
她这副模样,让丹阙不自觉地想起她识海中那只小银狐,沮丧服软的时候,那狐狸亦是像这样耷拉耳朵和尾巴,要多乖有多乖。
“此事我尚未告知梵幽她们,不管是问荆手记的内容,还是清除毒障。”她继续道,“后者随时可以透露,前者着实不太好办,但梵幽既是我最为重要的家人,我必不能再瞒她了。”
“师尊拿主意就好,不管发生什么,徒儿都有法子应对。”轩憬道。
她并不是在说大话,再糟糕,也比不过上辈子峨影山惨遭屠戮、梵幽堕魔成魔君的未来。
有了她这番保证,丹阙也安心不少,想了想,转而问起两界屏障的事:“你们应当快要到妖族的栖息地了吧?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轩憬没想到她也在算自己的行程,顿时受宠若惊:“多谢师尊关怀,明早徒儿就要进山拜访当地妖族了。您给徒儿的龟甲片,徒儿也有好好利用,已经提前和桃婆婆她们打过招呼,一般来说,只要无人惹事,交涉就能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