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解开元曜凝的囚牢屏障后,二人只见一名少女蜷缩在草席上,身穿囚衣,已经被剪短的头发蓬乱不堪,从头到脚都是斑斑血迹,连街边乞儿都不如,哪里还像个皇女。
听见动静,元曜凝哆嗦着睁开眼,看清轩憬的瞬间,她蓦地从地上腾起,手脚并用爬到铁栏前,死死盯着轩憬,咬牙切齿道:“勾结妖邪的贱人!你怎敢杀了姑姑?!”
“孤离开皇都不过月余,二妹竟连声‘长姐’也不会叫了么?”轩憬当即冷下目光,撮指抬起,无情剑意瞬间凝作利刃,抵在元曜凝喉间。
丹阙见状眉头微蹙,生怕元曜凝心一横直接撞上去,但她更愿意相信轩憬的判断,于是静立在一旁默默看着。
谁知元曜凝却缩了缩脖子,嚣张气焰顿时弱了一大截,口中喃喃:“你、你不能杀我!现下只有我知道打开剑冢的钥匙在哪,你要是杀了我,这辈子都别想继承先祖遗留的无情剑意!”
“是吗?”轩憬轻哼一声,利刃下移,精准地刺在元曜凝胃部,“姑姑把你当做傀儡,你不学无术也就算了,怎么连玉石俱焚也只学了个皮毛?”
“什、什么意思……”元曜凝向后跌坐,下意识捂紧肚子,“你再敢动我,信不信我立刻把舌头咬断!”
“那枚钥匙亦是混入无情剑意所铸,哪怕你有父皇的剑骨护身,时间久了,莫说你的胃,连五脏六腑和灵根怕是都要被它切开。”轩憬无视她的话,缓缓道,“孤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称帝,倒是一时半会儿看不上无情剑意,既然你想活活痛死在牢狱里,姐姐便成全你。”
说罢,她不管元曜凝的反应,径直起身。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听见身后传来元曜凝的诘问,“再者,我说与不说,下场又有什么区别!我和姑姑杀了父皇,姑姑已经被你手刃,我还会以为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元微忱去得很快,你若老老实实交代,孤自然也会给你一个痛快。”轩憬头也不回地道,“但如果你还想耍性子,当年娴妃是怎么对待我母后,往后余生,孤便怎么对待你。”
她顿了顿,以讽刺的语气道:“欲生欲死,地狱难入、极乐无门,人世难长留。”
这话一出,元曜凝顿时如同哑巴了一般,连半点声音也不敢再发出。
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她,她下意识想起母妃吓唬过自己的那些话:“阿凝若不听话,母妃可要拿出令皇后娘娘欲生欲死的药来了。”
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和母亲间的秘密,谁知、谁知轩憬居然也知道!
一时间,她忽然感觉腹中隐隐作痛,短短几息间,竟就腹痛如绞,闷哼一声倒地,眼见着那道白影与红影并肩,正在无情远去,忍不住大喊:“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闻言,丹阙和轩憬对视一眼,随后就听轩憬轻声道:“师尊若不想脏了耳朵和眼睛,可以等在外面。”
丹阙明白,接下来她要问的只怕是些皇族常见的腌臜事,问完估计就要处理元曜凝,想了想,点头道:“那你自己当心。”
囚鹤狱的外侧环境倒是不错,还有一池长得有些过于壮硕的锦鲤,丹阙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翻出一本闲书,就着附近的灵力灯打发起时间。
丹阙一走,轩憬整个人的气场又冷了数分。
她不再压制杀意和威压,单是气场,就令元曜凝无法抵抗,不得不跪在她面前,甚至抬不起头。
“你……!”元曜凝瞪大眼睛,奋力挣扎,只觉呼吸都要窒住,“你既然这么强,怎会……怎会被姑姑赶出城?!你是不是故意……”
她忽然惨叫出声——无情剑意瞬间将她右手小指斩断一截。
“我母后当年所中之毒,除了‘三日寒’,还有什么?”轩憬问。
元曜凝痛得直抽气,颤抖着声音连报了三种剧毒,转眼间,手指又断了一截。
“我父皇的剑骨,你们是如何得到的?”
元曜凝浑身的汗水与已经变干的血液混在一起,她大口呼吸着,闻言却冷笑:“是天要亡他!”
“可他是人界帝君,一辈子守护两族屏障,轮不到你们这群无知蝼蚁来审判他。”轩憬挑起剑,刺入她柔软的腹部,“怎么个亡法,说来让孤开开眼界。”
“他……他自己被万剑穿心!”元曜凝死死盯着他,“姑姑只不过……只不过对他说了几句话,他就突然自己……自己杀了自己!”
轩憬心中一跳,隐约捕捉到了一丝上辈子没听说过的线索:“什么话?”
“如果……他不继承无情剑意……海微兰……不会死……”元曜凝强忍着剧痛,双手紧握刺在自己腹部的剑,妄图阻止它进一步深入,“害死海微兰的人……不是任何一个嫔妃……是他这个……为了所谓大义……断情绝爱、无情无义之人……!”
轩憬突然沉默了。
她想起自己这辈子初次起心魔时,也是被剑意从体内穿出。
如果没有丹阙相救,她只怕也凶多吉少。
她又想起自己上辈子目睹丹阙死亡,无情剑意瞬间破功,隔绝十年之久的七情六欲尽数涌上心头,猝不及防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