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忆诗已经候在里面了,她身旁还站着两个挽澜宗的年轻弟子,一男一女,皆敛去气息,应当是宗主特意派来的护卫。
“我这就带你们去住处。”她道。
“去通知我们的人,该开船了。”轩憬搁下话,主动对丹阙道,“师尊请随我来。”
目送她们一前一后远去,海忆诗轻咦一声。
“怎么?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梵幽忙问。
“倒是没有。”海忆诗摇头,脸上露出笑意,“殿下此举,于我而言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在挽澜郡关注水镜的仙门弟子们很快便能知道,即将登基的帝君究竟是何种立场。
这无疑是一步险棋,厌妖的思想在人界并不算少见,尤其是传承几百上千年的仙门,当他们发现新任帝君的理念倾向后,必定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赶在皇女顺利抵达皇都前,做最后一搏。
毕竟在他们看来,登基等同于继承轩氏的无情剑意传承。
那时的帝君,必将再无敌手。
但反过来,轩憬也可趁着尚未登基,在路上以自卫作借口,将众仙门派来的好手清理掉,也算是一种震慑——帝君和凡人君王的差别,在于帝君可以凭借绝对的实力服众。
这无疑和她们的计划一样,是相当高调的回城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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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轩憬去房间的路上,丹阙也考虑到了这点。
只不过,这一世她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轩憬弱到连这些拦路杂鱼都对付不了,那就说明她连成为帝君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推动人、妖两族关系的破冰,创造出那个理想的未来。
“云舟内有暖泉和小厨房,师尊若想吃东西,随时吩咐一声就好。”轩憬还在为她介绍,“暖泉在另一侧,没有放水镜,不确定安全与否。但师尊若想去,我可以陪师尊一起。”
丹阙“嗯”了声,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轩憬的住处,被她自己特意安排在比较远的地方,为的是和丹阙她们的住处分开,毕竟杀手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她这个储君。
哪怕现下多了个人同居,她也没有换房间的打算。
丹阙一进门,就看到一面硕大的水镜靠在墙上,以特殊术式固定。
此时水镜中央的灵力正在缓缓转动,表示传影和留影正在顺利进行。
轩憬来的路上吩咐过站岗的挽澜宗弟子,她们到房间没多久,就见两个弟子走进来,一人唤出屏风,摆放在房间中央,另一人在一侧唤出一张木制大床,麻利地收拾起来。
丹阙曾在归静楼住过,一看便知屏风、卧榻和被褥都是挽澜宗特定的款式,想必是从宗内带来的。
她也不知自己走后,轩憬究竟跟宗主又谈了什么,怎么连这种生活用具都能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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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挽澜郡聆汐茶楼内。
“出现了!有人了!”
不知是哪个修士喊了声,早就在大堂内等得快睡过去的修士们纷纷有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现出清晰影像的水镜。
“怎么有两个人?哪位才是皇女殿下啊?”
“穿红衣的吧?那名白衣姑娘怎么看都过于年轻了,而且她还称呼对方为师尊呢!”
“我看未必!过去不止一次有过帝师,落难皇女被年长者所救,尊其为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人界并没有规定不能如此议论皇族,众修士便你一言我一句猜测开了。
一片议论声中,一名模样生得阴柔的男子,却看着丹阙发起呆来,脸色越来越差。
那不是他初到挽澜郡时,上前搭讪过的女子吗?
怎么短短几日过去,她就成帝师了?!
不管众修士如何猜测、看待,水镜中的师徒俩和往常一样各自入定打坐。
打坐之事,但凡是个修炼者,每日都在做,然而一部分修士并不愿错过未来帝君的打坐,无数双眼睛盯着轩憬,试图从她的神情和姿态里悟出什么东西。
另一部分修士没有这种心思,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就离开了。
更有一部分经商的修士据此嗅到商机,纵使师徒二人以屏风相隔、分床而眠,然而只是半日后,便有新的话本横空出世,当晚就被说书先生搬上了世家子弟的私人舞台——
“却说皇女与美人帝师抵足而眠,二人名义上虽以师徒相称,然共历生死的过往,让她们早已互相暗生情愫,只是我等看客不知罢了。”
“长夜漫漫,皇都路遥。那皇女有绝世美人在侧,自然无心睡眠,于是趁夜悄悄与之肌肤相亲。怎料帝师也未寝,却因着师徒禁忌并未道破,佯装安睡,任皇女自取一夜,次日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哎!如何‘自取一夜’?能不能展开给咱们讲明白些!”有个胆大的女纨绔出言截住话。
“就是!说说嘛!我们又不差钱!”又一位世家小姐大声附和。
被她们请来的说书先生拿了太多银两灵石,笑容灿烂地将折扇一打,“且听我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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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浅眠的轩憬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去看丹阙,但瞬间想起现下有不少人正观察着自己的言行,便只能将脑袋埋进被窝,一遍又一遍默诵静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