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头晕。”轩憬如实答, “不过, 徒儿在用母后给的办法缓解了, 过阵子还难受的话,须得劳烦师尊瞧瞧。”
这种能够自己处理的伤痛,她学会了在告知丹阙现状的同时,告诉她自己要如何去解决, 将“要不要管”的选择交给丹阙去判断。
而不是一味地依赖或隐瞒她。
丹阙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 下意识看向不知何时跳上桌来,把头埋进轩憬碗里吃虾的猫。
她隐隐有种感觉——找到母亲后,轩憬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改变,可具体是什么, 她却说不清楚。
于是她点了点头, 开始说起另一件事:“我已将上辈子发生的一些要事告诉了梵幽,包括……我们的事。”
对她而言, 倾诉前尘无异于剥开结痂多年的伤口,那些原本已经深埋心底的痛苦记忆,又将被血淋淋地翻出来。
但如果倾诉对象是梵幽的话,除了对那位魔君真实身份的猜测,她什么都愿意说。
不管是“护山而死”,还是“化为魔君”,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未来在梵幽身上发生!
“梵幽姐姐是师尊最重要的家人,师尊只管如实、悉数将当年事告诉她就好。”轩憬说到这,忍不住去想,要是当年梵幽姐姐也陪丹阙一起去皇城,有梵幽姐姐“旁观者清”,她们之间的矛盾与分歧,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如果是梵幽姐姐的话,知道丹阙受了委屈,一定会第一时间大闹一场给她看,并且把丹阙带回山吧?
丹阙并不知她在想什么,闻言只是应了声,不再说话。
实际上,经历昨晚那场噩梦后,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轩憬。
这人说起混账话来,竟也一套一套的,偏偏自己心中最隐秘的那点事被她知道了,她生怕轩憬只是表面对自己恭敬,实则真想与她共赴巫山、翻云覆雨。
是以,除了必要的问答,她打算尽可能减少与轩憬的交流,冷淡些才能拉开距离。
这一状态持续了整整两天。
期间,梵幽不放心了沉,留下传讯符,向海忆诗借了驭浪马,带着吃食和花环,先行回对岸去了,于是客栈房间内只剩下丹阙、轩憬和猫。
丹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日后到了灵鸢城,她们有大把时间需要像现在这样同屋生活,上辈子轩憬冷落她时,日子也就这么过来了。
轩憬却处处不自在,不管白天还是入夜,她总想着丹阙就在附近,只要她绕过屏风就能看见,也正因此,她越发谨言慎行,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惹得丹阙不快。
她唯独庆幸自己幼时修习过某种精神法术,不会说梦话,该丢的脸面,也全在封印魔气时那种半清醒的状态丢干净了。
不然光是以她这两日做的梦,丹阙指不定得大半个月不理她了。
梦的内容,她也只敢跟母亲在识海里交代清楚。
“我很喜欢被丹阙……用蛇身缠着。”她回忆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看母亲的神情,“这样是不是很奇怪?我记得大蟒捕猎时,就是这样绞杀猎物,然后吞掉……”
“这是只属于你们的一些趣味,不奇怪。”海微兰见怪不怪地解释道,“至少她还愿意碰你。”
轩憬一怔,小声道:“可我不太愿意碰她……”
“不一样,你是怕方法不对、不熟练,不慎伤着她。”海微兰将问题指出来,“实际上,这种事都是好商量的。磨镜不同于阴阳之道,你怕伤着她,又怎知她会不会因此疲惫?”
“会、会疲惫么?!”轩憬还是第一次听闻,震惊不小,“我以为这样她会高兴……”
“凡事不要‘我以为’。”海微兰严肃地提醒,“所以母后让你先与她商量,看她喜欢什么。若她满足于现状就罢了,要是她更喜欢什么也不做的那种享受,那么你一定得主动出力,不会不懂就想办法去学!”
轩憬从没想过这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新的知识牢记心中。
无波无澜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第三日清晨,她正和往常一样早起打坐,就听见丹阙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冥灵仙子和元微忱都到了,海忆诗在楼下等我们。”
淡淡提醒完,丹阙便自顾自收拾起东西。
这两日她也在回忆朝中事,想起元微忱这个人,上辈子在轩憬登基前,就被左祭司楚珏之斗倒了。
但她在落败后第一时间选择倒戈效忠,最后好像与楚珏之达成了什么共识,总之没给轩憬添过什么麻烦,只是哪哪儿都看不惯她这个妖族皇后,后来忘了是哪一年,被轩憬亲手斩了,原因不明。
这辈子轩憬提前暴露行踪,楚珏之和元微忱尚未分出胜负,甚至现在是元微忱的权势占上风,不晓得到时候见了面,这人又要如何嚣张。
轩憬没什么要收拾的,抓紧时间换上了一套新买的白袍,对镜束发,一通忙活完,正好能和丹阙一起出门,抱着猫乘上海忆诗的马车。
“水镜已经布置好了。”海忆诗边驾车边道,“这两日吸引了不少目光,大家都在猜测是做什么用的,或者又要举办什么活动。喏,这里就有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