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丹阙摇头,“我对照过地图,山这侧人迹罕至,只要我们不先发难, 就不会招来当地住民。更何况, 我们有法器装妖,哪怕真来了什么人,到时候再跑也不难。”
“说得也是。”梵幽还算信她的话,便不再问, 将目光转移到野猪身上, 眼睛又亮了起来,“这头大家伙够吃好久了!我知道去哪里处理安全, 你就留在山洞休息吧!”
等丹阙确认毒素已经逼净,梵幽便带着野猪离开,找安全地剖猪分肉去了。
轩憬仍没有传来讯息,这就意味着还得继续等。
丹阙不着急,在山洞内挑了片宽敞地,从芥子空间里搬出自己的调香台,配起针对外伤的疗伤药,时不时朝仍在休息的众妖瞧一眼,看看它们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这一瞧,她却看到了沉正蜷缩在一块软垫上睡觉。
自从认识了沉以来,丹阙几乎就没见她睡过觉。
这人困倦时,不是打坐冥想,就是拨动佛珠诵经,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睁眼,看似心无波澜,实则敏感又警惕,像极了街边的流浪猫。
至于那软垫,她再熟悉不过,是梵幽用掉毛期的狐毛一点点编织而成,又厚又软,睡过的小妖兽都说好。
她只觉新奇又好笑,自己离开山洞前,这两个家伙明明还互嘲“琉璃心”,梵幽甚至还差点动手揍人,竟然这么快就和好了。
尽管对此格外好奇,丹阙还是很快就收回目光,专心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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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沉,挽澜宗思过堂。
被告知海忆诗在这里时,轩憬一点也不意外。
那些长老们连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外人都敢翻脸,还拿得出“罪证”,想必昨晚嫌疑最大且知情的海忆诗,早就被控制起来了。
虽被上了捆仙索,但海忆诗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眼底一片黑青,瞧着很是疲倦,轩憬来时,她正靠着墙小憩。
睁眼发现来者是位穿着“景公子”外袍的少女,海忆诗微微一怔,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见轩憬身后无人,干脆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她清楚,轩憬能以真容见到她,说明宗主和长老们已经被摆平了。
“除魔计划照常进行,但必须提前,且不得有误。”在她面前蹲下,轩憬手中结咒,解开捆仙索,郑重道,“我要你做协助者。”
“好,我定会全力相助。”海忆诗不假思索地应下,边活动手脚,边道,“但我遗失了兵刃。”
她的本命重剑,昨晚已经托付给眼前人了。
轩憬不说话,起身挥袖,纯白剑意自她掌心涌出,很快凝聚成一柄重剑,外形就和海忆诗那把一模一样。
“暂时用这个。”她话音刚落,便切断了这部分剑意与自己的联系,将重剑靠到海忆诗手边的墙上。
海忆诗似乎被她这徒手凝剑的本领看傻了眼,愣了几息才回过神,赶紧握住白色重剑,试着往里灌注自己的灵力,发现竟畅行无阻。
“多谢!”她兴奋地向轩憬一抱拳,又觉不太合规矩,忙问,“不知日后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随意。”轩憬并不在意称呼的事,自顾自说起另一件事,“今晚亥时除魔,你还有两个时辰休息,随我来。”
海忆诗应了声好,背起重剑,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虽然重获自由是好事,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微微发毛——主要是今日的轩憬着实有些古怪。
整个人瞧着冷冰冰的,就连那双时刻含笑的桃花眼,似乎也覆上寒霜,变得令人望而生畏了。
……还是说,冷漠才是这位皇女的真正面目呢?
“景……姑娘,你可有哪里不适?”海忆诗忍不住问,“我见你脸色有些差,语气也和往常不太一样。”
“多谢大师姐关心,我并无不适。”轩憬平静地答。
“总不能是丹阙道友她们出事了?”海忆诗心想,但始终不敢问出口。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师姐,很久以前就见过这样突然性情大变的人。
这种人表面看起来一副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却绝不能拿她最在意的事去刺激,否则会像滴水入油锅,当场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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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碧绮江畔的人潮散去,靠近山林处很快只剩下虫鸣。
仗着有了沉的隔绝法术在,今晚梵幽继续支锅炖汤,把丹阙新采来的灵果灵草也放了不少进去,除膻调味。
贪狼族的宿摇光恢复得最快,只是身上枷锁没除去,他不便化人,不然甚至能帮上她们的忙。
“这些时日,多谢三位恩人照顾我等。”他在锅边趴下,真心实意道谢,完全已经看不出在沉魔狱里时那副疯癫模样。
“言重了,其实我们真不能算恩人,只是顺手帮忙的过客罢了。”丹阙边看着梵幽搅拌肉汤,边澄清道,“若非海忆诗带路,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沉魔狱中还关着妖族。”
她说的是实话,但宿摇光却陷入沉默。
“既然休息够了,能跟我们讲讲过去的事么?”丹阙继续道,“若你们想有个安身之地,总得先交代前因后果,我们才能放心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