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刚来此地时,还以为轩憬不知她们会去挽澜郡, 丹阙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 这回她们能同行倒也不算坏事,正好她有许多关于挽澜郡的事要问轩憬。
回到雪涛客栈,丹阙请海忆诗在大堂稍等,自己则上楼寻人。
她刚进门, 就见梵幽在给灵石装袋, 并不大的圆桌上摆了五六个小袋子。
“你回来啦?”听到开门声,梵幽抬头笑道, “有什么收获吗?”
丹阙下意识去看了沉,一眼瞥见她正端坐于聚灵阵中,背对梵幽,不知在打坐,还是在想事情。
“有个来自挽澜宗的邀请。”丹阙收起好奇心,在梵幽对面坐下,将海忆诗的话原模原样转达一遍。
“……我很好奇那孩子究竟跟挽澜宗说了什么。”听罢,梵幽皱起眉,停下手中动作,“如果只要求护你一个人,确实是她干得出的事。可挽澜宗竟然要把我们全请过去?还给我们提供住处?”
“不错,正是这点让我拿不准主意。”丹阙点头。
她越发确信轩憬知道当年事的细节,尤其是妖祸相关。
“那位要求护你的弟子现下在何处?”就连了沉也开口,“贫僧可去确认她身份。”
“就在楼下大堂。”丹阙道。
随后她见了沉起身,眼也不蒙,径直走了出去。
“看来那位女弟子的身份也有点东西,要不然了沉怎么会顶着眼花去看她命数。”梵幽啧声道,“只怕是皇女阁下透露了什么大事儿,挽澜宗怕我们人多嘴杂宣扬出去,干脆把我们‘请’到宗内监视。”
了沉很快回来,蹙眉闭着眼,坐下缓了缓,才道:“她是挽澜宗掌门亲传大弟子。”
“瞧我刚才说什么!”梵幽收起满桌的小袋子,“走吧,反正我们是为了调查灾年,早跟东道主见面也好。”
丹阙亦是这么想。
不管过程如何,此行若能与挽澜宗尽快搭上关系,也有助于她们的调查。
如今她们对于灾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或许此行会是一个突破口。
见老友和了沉都没有异议,她便将自己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带她们去见那位亲传大弟子。
了沉仍蒙着双眼,不过这回她却让梵幽搀扶自己下楼,暂时扮个盲人,力图将她们的威胁性降到最低。
等待她们商量期间,海忆诗已经联系了宗内的车夫,一见她们下楼退房,便请车夫赶来接人。
“如无紧急事,城内禁飞,还请见谅,本宗的车夫马上就到。”她对三人解释完,大大方方介绍起自己,“我名唤海忆诗。”
“梵幽,今后可要劳烦阁下照拂了。”梵幽边笑着说话,边悄悄将一小袋灵石放到海忆诗手旁。
“道友这就见外了。”海忆诗也朝她笑,又把灵石推了回去,轻声道,“真不需要这个,不许给。”
梵幽以为她是客气,正要继续人族那套初见礼仪,却被了沉扯住衣袖,这才乖乖收起灵石袋。
丹阙和了沉也各自做了简单介绍,随后安静等待起来。
这期间,她们看到每个进门办事的挽澜宗弟子都会对海忆诗恭敬打招呼,唤她一声“大师姐”,无一例外。
海忆诗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一句就回一句,指尖在桌上时不时轻叩,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到一刻钟,又见一名挽澜宗弟子进门,亦先喊了声“大师姐”,随后才道:“车已在外头了!”
“走。”海忆诗起身。
丹阙紧随其后,梵幽搀扶着扮演盲人的了沉,步调稍缓。
拉车的马生得有些奇特,毛发雪白,但身前与四肢都生着薄薄的蓝色鳞片,跑起来时,脚下似有水雾环绕。
“这是我宗从祖上传下来的驭浪马,性情温顺,生来能破浪踏水而行。”等她们都坐上车,海忆诗介绍道,“各位要是坐不惯宗内的传送阵,也可拜托它们代步,五块灵石就够跑很久了。”
“既然能破浪踏水,可以载人入江么?”丹阙好奇问。
“当然。”海忆诗点头,语气中透着骄傲,“驭浪马最擅长的就是泅水。”
丹阙顿时有了乘坐驭浪马下到江底的念头。
“我们到贵宗之后,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位神秘的雇佣者了?”等马车驶出街市,来到无人的路上,梵幽忍不住问。
“各位要是想见,自然是可以见的。”海忆诗答,“不过那位道友身体情况不太好,已被安置在百草殿附近住下了,跟各位下榻的客房颇有距离。”
“那我们还是不打扰了。”梵幽果断道,说完还看了一眼丹阙。
丹阙却在望着车外景致出神。
她想过轩憬会离山去调查灾年,没曾想这人竟会花上整整十日赶到挽澜郡,当真应了她出发前随口向了沉请教的那番话。
——“因果这种东西,是不是不管刻意与否,都会自行来到面前?”
——“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她实在难以想象,之前还被心魔所困,体内剑意甚至实体化穿透出来的轩憬,这十日究竟是怎么压制下来的。
既没有佛修相助,也没有靠她的血毒化解。
或许这就是帝君的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