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的朝着东云那里走了过去,嘴里不断地,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样叨念着,“我警告过你的,警告过你的……”
是是,你警告过我的。东云从衣服里掏出了检测仪器,仪器中保留着上一次对于面具上能量波动的记录,她仿佛完全不在意眼前的老板娘,甚至都没有往她那边多看几眼。
手中的仪器亮了起来,老板娘的身上,确实随身带着一个能面。
东云这才将目光投回到了眼前老板娘的身上,她将手腕上的红绳解了下来,向前一抛,红绳纷纷在空中飘荡了起来,然后,其中一条,笔直的冲向了老板娘的腰间。
这一次的红绳,显然是可以被看见的。只见老板娘悚然一惊,手中的花瓶摔到了地上。
杂物间里的数数声突然停止了,紧接着,传来了什么东西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声音。
东云毫不在意,她扯紧了红线,从老板娘的腰间扯出了一个面具。然而,老板娘却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抓住了面具。
借着回廊纸窗透出来的微弱的光芒,东云认出了那个面具。那是用来饰演老年女子的能面,其名为老女。
和之前的瘦女不同,老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指代,这让东云感到有些奇怪。
杂物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里面的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老板娘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的盯着她看,“你是……阴阳师?”
东云歪了歪头,声音又甜又软,“阴阳师吗?虽然并不准确,但如果这个身份会让你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更好接受一点的话,那就当我是阴阳师吧。”
“呐,这位姐姐,我们商量一下,你把你手里的面具给我,我们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老板娘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却突然朝着杂物间喊了一声,“阿菊!”
杂物间的门被撞开了,之前在客房打碎了花瓶的侍女,此刻却周身缠绕着沉沉的死气,她张开了双手,其中一只手上缺了一根指头。
这是在怪谈故事《番町皿屋敷》中出现的,因为打碎了主人珍藏的盘子,被割下手指,后来投井自杀的佣人阿菊。
阿菊死后,每晚都会从井里传出,东云今夜在旅店里听到的数数声,有人说那是在数盘子,也有人说,她是在数自己的手指。
可是——
东云低头看了看被老板娘摔碎的花瓶,摇头叹了一口气,“可是花瓶又有什么错呢?”
她抬手朝着阿菊的脸上扔了一把符纸,眼前被符纸遮住的阿菊发出了凄厉的喊叫声。
“咦?”东云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就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旅店里,还成为了旅店的佣人,原来是这样啊……”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些许懒散的味道,“没想到你居然被收为了式神吗?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事情和阴阳师有关系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丝毫不心疼的洒出了一大把符纸。
阿菊这下是彻底不能动了,东云微笑着又从身上拿出了一把红绳,像是一个无耻的大反派一样,露出了猖狂的笑容,朝着阿菊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她将被红绳绑成粽子的阿菊放回了杂物间,临走之前,她还盯着自己的‘作品’看了几眼,然后摆出了一个可爱的pose说,“与你结缘哦!”
嘛,虽然被这种结缘绳绑住,阿菊也并不开心就是了。她耸了耸肩,无视了发出呜呜声的阿菊,转身开始寻找起了趁机逃跑的老板娘。
靠着之前黏在老板娘的红线,东云很快就找到了老板娘所在的房间,她缓缓的推开门,结果刚一进门,就被躺在地上的尸体吓了一跳。
那是一句干扁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一样的尸体,他穿着旅馆专门的佣人服,瞪大了眼睛躺倒了地板上。
东云皱了皱眉,弯腰将尸体翻起来了一些,然后,她看到了之前在藤村身上见到的挂饰。
“哦哦,是这么一回事啊……”东云松开了手,“吸收别人的生命力吗……让人归于老年,然后步入死亡。”
她站起身,朝着屋子的最里面走去,在那里,站立着已经带上了老女面具的老板娘。
究竟是老板娘为了获得力量主动带上了面具,还是不小心被面具反噬了,东云还完全不清楚,她也没有时间想清楚了。
见到了她的老板娘,此刻正用完全不是人类可以做出的速度,朝着她冲了过来,她周身缠绕着不详的气息,雪白面具上的勾玉,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东云有些为难,她还有些事情想要问老板娘,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老板娘的力量被耗尽之前,将面具摘下来,可是——
可是她是真的不怎么擅长近战。
她只好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努力向后跃去,试图将距离拉开。老板娘,准确的说是能面,已经发现了她的举动,她发出了沙哑的怪笑声,更加疯狂的扑向了东云。
“啧……”东云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她抬起手,红线朝着能面涌动了过去,试图将面具从老板娘的身上取下来,但是她没有成功,在平安京的这个面具,它的特殊性显然不仅仅表现为自我意识而已。
寄宿在面具中,已经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不明灵体,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能量,她周身散发出的黑雾仿佛带有腐蚀性,在一刹那间将红绳全部融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