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传输记忆略慢,等了一刻钟,陆涟才从飘摇九千里的劲儿才回神。
系统匹配到不错的身份,她是当前副本里圣上钦定的太子爷,未来的天子。其母又是宠冠后宫的淑贵妃。
有此为由,故而小小年纪在这禁宫之内无人招惹,也是赛螃蟹横着走的响当当的人物。
其实这几年内外也有风言风语说她面若好女,但不置可否,她本就是女性。不过也没人敢质疑她的性别,谁敢拔未来万岁爷的胡子?
如此身世和际遇完全复刻且放大了她本就存在的恶劣脾气。按照系统规定,每一个副本的角色运行者就是复刻了体验者本人,只不过抽去了记忆。
但是话说如此,陆涟还是有点不想承认这个恶劣纨绔的太子就是失忆版的她本人。
这人哟,当真可谓恶劣至极!看谁不爽就治谁的罪,在京城从南到北位横着走的爷。偏生的她面皮又薄,还总是要别人惯着。
先前在朝堂上被越司空上右落下面子,如今随便寻了理由来治罪刁难,又嫌不过瘾,直接把人家抄了,弄了个妻离子散。
遵循系统任务,现下就是要折回去寻那越家庶子。但是越家该砸的砸,该毁的毁,满宅的断垣残壁,没有何处可藏人。
为了再次盘查,陆涟让手下把院里地缝全翻起来。
可以说基本上是翻了个里外底朝天,也没见到越家庶子的踪迹。
“都愣在这里干嘛?快滚出去!”原先的那地方官佝偻着身子赶过来。
天渐寒冷,他为了在陆涟面前讨分功劳,愣是陪着仆从们里里外外搜寻。流下的冷汗顺着鬓角一路下滑,背汗湿的内衫贴着肉,外衫又挺括地撑在外面,风再从缝隙里透进来,冷得他直打哆嗦。
“爷的吩咐尽管提。奴才就是问到地下去也要寻出来!”地方官哆嗦着补充道。“走,去取上好的叶子来,给爷泡一盅热热的暖茶温温身子!”
陆涟把手背过去,淡淡问了句:”再没有了?“音调阴恻恻的,带着些许压迫了。
侧屋里站着的年纪尚小的越家孩子一排站在一起,大人下落不明,本就担惊受怕着。如今被这么一吓,鼻子一酸早就绷不住了,忍不住抽泣起来,很快被旁边的哥哥姐姐捏着鼻子憋回去。
“这是怎么了?”陆涟寻声走过去,看到哭泣的越家小孩。于是蹲下身,把年纪最小的揽在臂弯处,替她擦去泪珠,柔声问道。
“爹爹被官府的抓去了......官坏!”话音还未落,年龄稍大的女孩子立马捂住了她的嘴,逼迫其噤声,但是小孩子哪懂这仗势,扒开手憋不住大声哭起来了。
陆涟被尖锐的哭喊声喊得头脑发胀,阴沉地扫了一眼,示意把孩子带下去。
天色已到了尚要掌灯的薄暮侧屋站的四个孩子,他们又饿又累,憋屈站在角落。
两个小男孩,两个小丫头。两个丫头都是主母所出,其余的是二房夫妻的孩子。
越家对外统共就这几个孩子。如果都不是的话,那越家庶子去哪里了?别躲在哪里不出来。
如今越家府邸四周都设了关卡,无论是通关口,哪怕是些山野小道都命人设了限。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专人来报。
料想是没有走远,定还躲在附近。
“真的没有了吗?”她又啧了一声,返回任务界面几次,那个该死的数字还是没有由零刷新至一。
即便有些期待落空的悲伤,但又宽慰自己道不能着急。新支线副本开启到现在也没过多久,没必要如此急功近利,不能像霍以白一样冒失。
在支线副本里她是个乖张狠厉的主儿,但毕竟内核是她本人。她是不忍心伤害祖国的花朵的。
虽然孩子也会撒谎,但是目前而言突破口就在这小孩子身上。
“小丫头。”陆涟再度蹲下,把头低到和那个哭鼻子的小丫头持平,然后很和悦地问她:“你告诉孤,是不是有哥哥姐姐躲起来没有和孤见面呀?”
小女孩此时刚稳下心神,又被调动了情绪,抽抽搭搭着却听话地歪头思考了片刻,而后认真摇摇头。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小女孩的手点了几遍。
陆涟把手放到膝盖上,袖筒有一搭没一搭地抵着大腿。“再把这越家几处井眼洞里查查,有没有落下的?”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从记忆里捋一遍,本来再想试探一下。“再去查查,别漏了井洞。”
一面吩咐下去,还不忘顺带提到了水井————万恶之源啊。
“是。”刚赶来陪侍在身边的小太监闻言,猛得蹲下,低低答应一声。
陆涟随机走到栏杆处眺望远处。越宅坐落郊外,四周是平原,望眼连天,四面无遮障之处。远处的稀疏几户人家点起灯火,明灭无常,森然似鬼气。
这下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个“消失的越家庶子”比作鬼怪了,然后想当然认为他就在哪个角落,或乔装打扮,或公然露面。这样找起来也方便。
“一二三......”陆涟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消磨时间。不待数过百,就闻得传来叫嚷声。
“启禀爷,这儿还漏着一个!这儿还漏着个!”侍卫提溜着领子拎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小太监催着侍卫赶过来,也不敢喘气,半露喜色,压着笑小跑到陆涟身边禀报。
“爷,这小子滑头得很,奴才前天就感觉有人偷摸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这不就巧了,嘿!刚刚在这外头窥伺,被奴才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