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眼见着就连逃难的妖怪都没几个灵智齐全的,更别说这样消耗灵气的逆天大阵了。
人间灵气匮乏,甲羽为了落笔,也只能不断吸取含章身上的灵力。
“含章,你撑住啊!”
含章则青着脸,在甲羽阵笔的撕扯之下,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能有。
可这样也总有尽头,上一回含章在家里临摹这阵图,只到一半就力竭晕倒了。
终于,几番之下,含章就连胁下的翅膀都不能有了,整个人苍白着脸落到地上,他已经眼前模糊,脑中“嗡嗡”的响,但依旧抓着甲羽阵笔,死死不放。
含章不甘心,难道,就到这里为止了么?
胥见心急得团团转,“小公子!诶呀。”
索性,他一跺脚,冲向含章,想要朝含章输送自己那一点微薄的法力,能帮一点是一点,能画一笔是一笔。
但是就在他要碰到已经完全变成人身的含章时,已经站立不稳的小公子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阵金光。
这金光将胥见心晃的直眯眼,可下一刻他就惊叹的睁大了眼睛。
就见那金光的源头,正是一颗琉璃一般晶莹的龙珠子,它原本被雷劫劈碎的地方,不知何时,早已经修复完好,此刻浑圆无暇,在含章的胸口,暖暖的笼罩着他。
胥见心脚步一顿,看着那颗在这样生死关键时刻出现的龙珠,心中顿时对那个津水的龙君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时机把握的这样准确!
胥见心又抬头遥望在远处与旱魃战的昏天暗地的龙君大人,有些惊叹。
“没有龙珠还能拦住旱魃,真不愧是活了三千年的妖怪头领!”
含章闻言,心里一抖,即刻去寻找在苦战的李孟津,心里担心极了。
可天边尽是烈火与烟灰,遮天蔽日的,连太阳都看不清,更何况是李孟津迅速攻击的身影,以他现在几近变回凡人的身躯,眼睛还不如胥见心看得远呢。
“李孟津!”
含章忍不住高喊一声,但久久得不到回应,只有龙珠子的温暖的龙力包裹着他。
他想起李孟津在冲向旱魃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其中仿佛有无限的笃定,他只笑着让自己去吧,说,一定能成。
含章此刻决心一定,头脑更加清醒,不敢再耽搁,握着笔更加迅速的补阵。
他此刻仿佛觉得,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艰难支撑,而是有李孟津在自己身后虚虚揽着他,就如同往日在庭前作画一般。
那时院中的泉水叮咚,清风正好,男人高大而温暖的身躯在背后拥着自己,握着他的手,共同执笔。
含章重燃信心,目光坚定的落笔,原本因为灵力匮乏而迟缓的笔尖,此刻被龙珠子散发出来的力量充盈。
落笔之下,龙珠升空而起,其中的法力汇成滚滚洪流,倾注在这烈火围绕的上古大阵中。
龙君大人苦心三千年的修行,尽在这一颗光华宝蕴的圆珠里了。
一时间,竟让地上残破的阵符重现光华,含章趁着此时迅速提笔挥洒。
他甚至不用再比照着手中的那副图纸,这大阵就仿佛是印在自己的脑子里的,眼下记忆就如同是拂去尘封已久的尘埃,纤毫毕现。
就在含章勾勒完最后一笔时,大地“轰”的一声响,他脚下千里之处,以大阵为中心,下陷不知几寸,地上旱魃脱身而出的裂缝也合拢。
胥见心早就被这巨大的力量逼出阵图之外,他还以为落脚之处是融岩与炽火呢,可低头一看,融岩已经冒着烟渐渐冷却成坚石。
他被残烟熏的直咳嗽,“咳,咳咳,成,成了吗!”
大地上的裂缝消失,止住了汹涌而出的岩浆,四周因旱魃而生的阳火也渐渐熄灭。
远处村镇上,敖稷还拎着两个被烧秃毛的黄鼠狼在不断奔跑,以躲喷涌的阳火与砸下来的山石。
其中一只黄鼠狼被烧的格外严重,尾巴都烧断了一截,但黝黑的爪子里却紧紧的护着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见火熄灭,大太子终于松了口气。
手上两只妖怪是村镇上供奉了多年的保家仙,危难关头,也没自己跑,反而现身来救人,只是法力低微,救了众村民之后,自己反而没能脱身,最后只得抱着还没跑出去的小娃娃,蜷缩在供桌之下。
要不是他路过发现来救,别说是一身黄毛,就连骨头都要被烧成灰的。
看这他们都没事,敖稷就找了一处石洞,把手里的家伙塞了进去。
小孩的哭声响亮,抱着黄鼠狼直喊黄三太爷。黄鼠狼则竖直站着秃毛的身体,抖抖瑟瑟的朝敖稷道谢,“小的黄三,多,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敖稷也没空再管,他的蛟眸缩成橙黄的一线,朝晦暗的天空中看去,而后扭头就提枪踏地,=朝擎天一般巨大的旱魃飞去。
只因为刚刚他眼见着龙君大人扔下一段手臂来,此刻怕是不好了!
大阵之上,含章此刻还毫不知情,阵法被激活,青金两色的灵力在镇魃大阵上融汇,最后竟化出一只长的青羽迦楼罗羽翼的巨大龙爪。
含章站在大阵中心,双手飞快的掐着咒诀,脚踏乾位,大喝一声。
“拘!”
那龙爪便依托大阵,挟着风雷,排山倒海的朝远处的旱魃罩去。
天空上的蔓延的浓烟与流火被大阵延伸处的龙爪撕碎,含章一抬头,在看见那只骇人的巨大旱魃的同时,也眼见一道身影,被狂化的旱魃击中,轰然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