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关用力,牙龈都在渗血,但是胥见心不甘心,也不能就这么躲着。
事情是真是假,始末来由,他就算死,也要追根溯源,查个明白。若真和云台山有什么瓜葛,他自当拨乱反正,死不足惜!
于是,胥见心撑着一口气,就在山摇地动与飞沙走石中,掐着神行诀,死命往云台山的原处奔去。
而旱魃已经看到了含章与李孟津,随后嚎叫着冲向两人,激战在一起。战事胶着,谁也没空去注意一个不知往何处去的道士。
旱魃被封印了千万年,终于费尽心思,才得以重回这人间,它受苦受难,却得见人间依旧好好的,安闲又宁静,怎不叫它愤怒嫉恨!
它原是上古时被人的先祖焚香祝祷着,从天上请下来,杀应龙,以治人间水患的神女。
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天门关闭,落在地上的神仙一个也回不去了,人世间灵气渐渐稀薄,无数的神祇渐渐陨落死去。
因它所经之处,赤地千里,大旱不止。它也从人人敬仰的神祇,变成了被祛除放逐的灾星旱魃。
它早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与名字,残躯之下,只有满腔的愤恨与怨气,世人负它,不灭世,不甘心!
李孟津与含章还未飞至旱魃身侧,便被它发现,无他,实在是那个镇压了自己千万年的气息叫旱魃太熟悉了。
于是旱魃猛的睁开自己长在脸中央的那只独睛,挟着全身的炎热悍力,朝着含章怒吼着一爪甩了过来。
含章侧身要闪避,可是身下的土地上,正好是一座小镇,眼下房屋倒塌,人声乱做一团,好多津水的妖怪在那里救人,他这一闪,旱魃这一爪子,就会径直落在这处城镇上了。
那么别说村镇上的人,就连在其中的津水妖怪,也免不了一死。
于是含章没躲,浑身光华大盛,张开尾羽就迎了上去。
李孟津见状,迅速侧身,同含章一起,与旱魃那只巨爪相撞。随后,只听铺天盖地的一声,巨大的旱魃不由得退后了一步,落脚之处生生踩断了一条横亘的山脉。
李孟津与含章两人也被震出老远,那旱魃是上古凶兽,浑身皮肉筋骨又经过这么多年在火中的冶炼,坚硬异常,金石不可破。
而李孟津与含章,此刻却都是人身肉躯。
含章的臂膀脱臼,疼的脸色发白,李孟津的右手也有些抖,他揽过含章,伸手一拽把含章的手臂复位,含章疼的脸上见汗。
两人看着不远处那个抬脚踢断半截山脉后稳住身形的旱魃,心中也知道,硬对上去,很难。
不但不能把旱魃制服,反而打斗之中,这脚下大地都要被毁的殆尽了。
匆忙之间,李孟津思虑片刻,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片半存的纸页,塞进含章手里。
“章儿,这是上古迦楼罗镇魃图的残片,眼下这旱魃既然杀不灭,那就试试再次封印吧。”
含章接过那张残片,一把抹了抹流到自己睫毛上的汗水,低头仔细瞧,惊觉这残片竟与那鲸鱼皮上的阵法相差无几。
只是想到他前几日只是临摹了一半,就晕死过去的事情,不免有些焦虑,他拽着李孟津飞扬的袖角。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怕坚持不下来。”
这关头要是自己晕过去,那就糟了。
但李孟津却仿佛很有信心,他只匆忙间握了握含章冰凉的手,眉眼温柔。
“去吧,你一定能行。”
含章看着男人的目光,心中仿佛就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两人这样的交谈也只是很短暂,没一会儿,旱魃就被激怒了一般,仰天长啸,吞吐出铺天盖地的灼热旱气,朝两人再次攻击过来。
李孟津当即握着含章的手,“阵法旧址在云台山顶峰,若还能用,就补阵!”
说罢,施法一甩,含章就被金灿灿的龙气护着,一路飞向坍塌的云台山。而李孟津自己,则大喝一声,浑身法力鼓胀着衣袍猎猎作响,迎头与那上古的旱魃战在一起。
含章回头望见,一团金气包裹之下的李孟津与那巨大的妖魔缠斗,可是旱魃与属水的龙君天生相克,没一会儿,李孟津身边的金光就被“嘶啦啦”的渐渐融去。
含章咬牙转头,张开青色的翅膀极力飞去,他知道,只有重新镇压旱魃,一切才有希望。
而这个战场的另一边,胥见心不顾危险,死命的奔回记忆中那个巍峨的云天山,可真的到了,抬头四顾,哪里还有山门,只有一处被撕裂的高陂。
撕裂的口子里,不断从地下涌涌的冒着赤红的岩浆,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就像是大地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胥见心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不敢置信,他只是离开了一夜,怎么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师傅!师弟!”
可无论他怎么喊,也是于事无补,试问,满山的道士都是肉体凡胎,哪个能经受住旱魃裂地而出时,破阵爆发的滚热岩浆呢。
从前还算热闹的师门,一时间被夷为平地,满地热岩横流,就连尸骨,都没处找,胥见心满心绝望痛苦。
这时候,天边骤然坠来一只裹着金光的禽鸟,飞近一看,正是他们从津水一路追来的含章小公子!
还没等胥见心说话,含章眼见云台山到处是岩浆,呼吸一屏,他还没到地上,就已经被烤炙的浑身火烫,那胥见心的师门,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