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津抬着眼眸想了想,“还在我未曾有灵智之前,天地间原本有很多强盛的个体,他们由于太过强大,也总是形单影只,因此也是不分性别的,而在我常年累月的长出灵智,化作津水中一条龙鲤之后,那些强大的个体就不知为何渐渐消失不见了。”
李孟津仿佛回忆几千年的时光一般,“世上最后可以撼天动地的强妖,就是迦楼罗了,只是就连他,最后也在金刚轮山上自焚而亡。”
含章听完有些唏嘘,“这才有了我。”
李孟津点头,“纯情琉璃珠原本被迦楼罗的旧部众供奉在金刚轮山上,不知何时入了人间,我才得以能见到你。”
含章听着这些大妖怪长长久久的过往,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惆怅,就连那样强大的妖怪,都在不知不觉间灰飞烟灭,不知道李孟津又会不会有事,现在世间怕是也剩一个他了。
小公子抱着男人,心里暗暗的想着,自己要是也强大起来就好了,他也要保护李孟津。
隔天,含章还没醒,就听外头闹吵吵的,他伸手一摸床榻,果然,搂着自己睡了一晚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他们说好,白天怕苏父和苏大哥总来,李孟津便不在这里。
于是含章迷迷糊糊的起床,就见衣服已经在床头的架子上摆好了,那是一件说不出什么料子的薄衫,轻轻柔柔,又细细密密,穿上冬暖夏凉的,还遮肚子,是李孟津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稀罕东西。
含章下床,因为不方便小福照顾,便一应事情都是自己来,可是肚子有些不好弯腰,李孟津就遣来一些小妖怪,每天照顾含章。
此刻屋里没有小妖怪,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含章就知道,必是都在外头吵架了。
于是,他穿了衣裳,挺着肚子开了门,迷迷糊糊的朝外头一喊。
“怎么啦,不要打架!”
那帮小妖怪一看是公子来了,就一同扑到含章眼前,抱大腿的抱大腿,扯袖子的扯袖子。
“公子!有个家伙非说是公子的仆从,来和我们抢饭碗啦!”
“呜呜呜,公子不要抛弃我们啊。”
含章一脸黑线,怎么搞的自己像个负心汉似的。
“在哪呢?我看看是谁,认识不认识。”话音刚落,就见在众多小妖的包围中,气势汹涌的冲出一只七彩的、浑身脏兮兮、毛如狗啃的——野鸡。
含章还没等说话,那只野鸡就“喔喔喔”的叫了起来,背着小包袱,扑棱着翅膀,满眼含泪的朝含章扑了过来。
“主人!主人!在下来晚了。”
野鸡的嗓音粗糙,又声泪俱下,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但没等野鸡扑过来,他就被一堆小妖怪张牙舞爪的又按了下去,含章生怕惊到府中其他人,这要是谁一开院门,好家伙!入眼全是妖怪,于是赶紧去拉架。
“都别打,坐下好好说!”
公子一声令下,非常见效,一众小妖整齐的趴在水池边,那只野鸡也非常规整又庄重的跪在地上。
没错,一只鸡跪在地上,翅膀还很有风度的拄着地,低着鸡头。
就很怪,但,看起来莫名的感觉很坚毅……
“呃,请问,您哪位?”
野鸡一听,顿时叹气,“唉,看来主人已经不记得了,小的是金刚轮山上的雉鸡一族第五百六十一代族长,遵循族中先令,特来寻主人。”
含章一听金刚轮山,就恍悟,“哦,你主人是迦楼罗吗,不过我不是迦楼罗。”
野鸡摇摇头,鸡冠子跟着扑棱棱直甩,“您是圣物所化,自然是我等残部的主人。”
说罢,含章还没等问其他,就见这只鸡忽然伸着翅膀,搂过背后的破烂小包袱,很是坚定。
“请主人笑纳!”
含章就见,那个破包袱里,整齐的摆着一堆的葱姜蒜,还有桂皮八角,香叶陈皮……
含章舒了口气,他实在是在妖怪手里收到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于是这只鸡送的香料,就看起来正常的叫人想流泪。
“主人,我肉味稍有腥,但不妨事,香料齐全,只要稍稍炒制一番,便可入味。”
“……”
含章上前收香料的手愣是一顿,而后渐渐颤抖,“什,什么腥。”
野鸡大义凛然,“听闻主人有孕,在下特不远万里而来,炖了自己给主人补身体!”、
含章倒吸一口气,嬉嬉闹闹着来开玩笑说要给自己吃的妖怪有很多。但自备调料的,还是头一个!
一旁的众妖看这个场景,顿时对野鸡敬佩不已,瞧,这才是食材的终极自我素养。
野鸡一抹汗水,回想起自己这一路的不易,如今能把自己完好无损的送到主人身边,就是靠一个坚持不放弃。
他躲过黄鼠狼的堵劫,越过村口大黄狗的封锁线,从街边大鹅的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野鸡激动的都快流眼泪了,含章看着一脸慷慨就义的野鸡,咽了一口吐沫。
“呃,不必不必,我不吃妖怪的。”
野鸡一听,却顿时像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鸡生都失去了光彩。
他们一族原本就因极其大补而沦为妖界众妖的头号捕食对象,奈何自己法力又微弱,一时间差点被捕食灭族,最后还是迦楼罗怜其同为翅羽一族,这才开了金刚轮山的山门,庇护了雉鸡一族,叫他们得以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