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兽医一醒,倒像是不记得什么一般,“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家睡觉呢么?咦,小公子,你也在啊,咱们这是……”
含章见兽医还认识自己,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想提刚才妖异的事情,这兽医忘了最好,省了很多麻烦。
含章正要编个什么借口混过去,前边那兽医起身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他摔了个狗啃泥,可等看清脚下之物时,当即大喜。
“金,金子!好多金子!”
含章往前查看,果然,草丛里有一大箱的马蹄金,此刻散发着灿灿幽幽的光,而箱子后边,细看之下,好像是一个废弃的狼洞,很幽深,含章没敢太过往前去探。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远处一人高的草丛中渐渐传来马蹄声。
含章回头一看,正是自己那匹白马,它正瞪着大眼睛,大脑袋慌里慌张的拨开草丛到处找含章,看见含章后,眼神一阵惊喜。
而含章与兽医都没看见,那处可不仅只有一匹白马,隐在草丛后边,还有好些妖怪,有地上的,也有水里的,甚至还有几只翠绿绿的雨蛙,还扑腾扑腾的跳呢。
各路妖怪都是被白马一嗓子“公子丢了!”给炸出来的,他们结成队伍,还没开始一寸一寸的搜山,就找到了躺在野地里的含章。
妖怪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为了不露面,都悉悉索索的走了,临走前,还各自踹了白马一脚。
怪他办事不牢靠,靠不靠谱啊!公子这不就在这呢么,还说丢了,吓死妖了!
有了马,就连金子都能往回运了。
含章只当是那狼妖的谢礼,便也不多说,兽医想搬回来就搬回来。
兽医得了这“不白之才”,倒是不急着拿,反而跪在地上,哐哐的朝四方磕头,嘴里念叨着山神老爷恩赐等等。
等兽医一脸喜意的要与含章平分的时候,含章却摇头拒绝了。
“我上京求学,不缺银两,你留着吧,不要在山中打猎了,换处宅院,好好做个兽医积福,与女儿安稳度日吧。”
兽医想起跟着自己奔波的小女儿,心中怜惜又愧疚。
最终,白马驮着金子,带着两人,渐渐走出了山。
而两人离开的那处,一阵飓风刮过,周围浓云乱吹,顷刻间现出了一个红袍的人影,他站在原处一动未动的看着小公子安稳的下了山。
李孟津轻嗅,此处还残留着迦楼罗青色的妖力,并着些其他的味道,他沉吟,“狼?”
男人皱着眉,果然!把那人放在哪都不能安心,总有乱七八糟的妖物伺机接近他,试探他,恳求他,最后早晚那琉璃珠要醒。
不如,不如……
已经被李孟津承认的兽性在此时作祟,男人无可抑制的缩着一双竖瞳,他满脸占有的贪欲。
不如,将人拖回津水自己的巢穴里,叫他只看着自己,依靠自己,爱自己,旁的妖怪,旁的人,谁也不给看……
最终,男人喘息了一阵,平复心中欲望,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小公子的背影,心思沉沉。
这上京人都之中,尚且危机四伏,不过,谁想碰他一根手指头,那就试试看。
含章与兽医下山回到家中时,再抬头往远处的山上望去,就见那里已经暗沉沉的,连星星都见不到,不知什么时候阴的天。
小福在茅草屋里陪着女孩子,担惊受怕了大半夜,他本来腹痛就没好,这回更没力气了,好在见公子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放了心,一头扎进被子里,白着脸睡熟了。
翌日,含章与小福骑着马辞别兽医,继续往前赶路。
天边的朝霞泛着微红,初夏的薄露还挂在发芽的绿草上,含章行至半路,回头往那片荒山中望了望,心中感慨。
不知那婴儿如何了,那哭声,嗓门可真大,想必也是个壮实的。
正想着,小福就见他家少爷愣在马背上揉了揉眼睛。
“少爷,怎么了,眼睛叫风沙迷了?”
含章没回答,他哪里是迷眼睛了,不经意回头的功夫,他只见飘飘摇摇半人高的山草之中,隐约间,有一个挺貌美的夫人。
那夫人一身灰色皮袄,两只眼睛尚且泛着莹莹的绿光,一脸的狼相。但她怀中还抱着个一样皮子的襁褓,此刻正朝自己弯腰拜礼呢。
因为小福在身边,含章也不好表现出来,他趁小福转身的功夫,笑着朝那夫人摆了摆手,告别。
之后一路也无甚风景可言,小福却见公子也总是笑眯眯的,他好奇到底是有什么高兴事儿么?
他们公子却也只是一笑,温温和和的。
“万物有灵,生生不息。”
小福挠挠头没明白,但和着今日明媚的晴朗的天光,他家公子很好看,面庞上仿佛铺了一层绒绒的光影。
“公子,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他每天都跟着含章,尚且又这感觉,可见确实是有些变化的,只是含章自己不知道。
小福细细的瞧着公子,却也品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只在细微处的差别,难以分辨,像是神韵变化,也像是眼波流转之间。
含章却跃马往前跑,“拍什么马屁,快赶路!”
山林之中,一群灰狼聚集在一处,气氛有些焦躁不安。
不过作为首领的母狼正蜷着身子喂养一个人类模样的婴儿,首领的安然无恙也感染着狼群,它们渐渐平复。